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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耕耘脸上挂着笑,“那你说几个?”
谭芷汀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绷着脸,神情严肃,伸出两个指头,自顾自点头道:“一男一女足矣。”
韩耕耘的手不安分朝她身上挠去,她笑得抽气,身子乱颤,用手腕隔在二人之间,咬着唇,忍笑道:“两个,不能再多了,咱们一言为定。”
谭芷汀伸出小拇指,头一歪,眨了眨眼睛,将手往韩耕耘眼前一送。
韩耕耘伸出小指,与她的小指勾住,将头垂向了她,两人头靠头挨到一处,他的头顺着她的下巴、脖子、肩膀滑下,深陷进她的怀中,嗅一抹女儿香,哑然道:“好,一言为定。””
“谁反悔谁是小狗。”谭芷汀又补了一句。
“嗯,好。”
—————
过了一月有余,韩耕耘大病初愈。青海道进入隆冬时节,天地冰结一片,没有被冻住的只有火罗国的骑兵,安营扎寨,一步步向边境逼近。
李勋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圣人下旨擢升韩耕耘为大理寺卿,兼青海道随军司马。圣旨中说,西陲战事何时休,才让韩耕耘何时回京。
韩耕耘每日与临淄王林勋同吃同住,半步不离,待李勋伤好一些,干脆随他上了西境前线。
这段日子,韩耕耘主动探听李勋要他在江南要办的案子。升他做大理寺卿,绝不可能是鸡鸣狗盗的小案,必是什么牵连甚广的重案要案。但李勋嘴很紧,三缄其口,只肯透露这个案子是他们扳倒昌隆公主李月令的契机,与十六年前的惊天之乱有关。
江南是藏骨堂的老巢所在,而惊天之乱又是藏骨堂有心之人挑起,韩耕耘闻言已知这是林勋针对李月令的反击,那么大抵就能猜到,李月令该是惊天之乱的主谋。
藏骨堂与李月令,藏骨堂与张霁,这两层关系熬油一般煎熬着韩耕耘。他被困青海道,无法亲临江南,便写信给刘潭,让他替他到江南道走一趟,并以四件事相托,请他务必办到。
第一件事是托刘潭找张霁。若是能找到他,便办第二件事——找到藏骨堂前一任堂主吱吱道人。
吱吱道人敬元虎是张霁的师父,也是引他误入歧途之人。当年二弟韩授渔出家,气煞了母亲张氏,加上张霁幼时体弱,才阴差阳错拜了藏匿行踪的吱吱道人为师。
吱吱道人属鼠,教出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为黑猫。上,这一猫一鼠号令群雄,风头十足,向吱吱道人打听十六年前惊天之乱的详情十分合适。
第三件事,想办法抓获眉山十二之首的黄氏,她是匪帮头目之一,想必也知道惊天之乱的内情。
第四件事,找到曾平定惊天之乱的温王李重茂的在世后人。查问对手的敌人,总能有所收获。
一个半月后,刘潭从江南道甬州回信,说他带着李鹅直接挑了藏骨堂老巢。黑猫张霁、吱吱道人敬元虎与眉山十二之首黄氏皆毫无踪迹可寻。温王的后人倒是寻到了,便是李鹅,但李鹅什么也不记得。
江南之行一无所获。
韩耕耘向李勋主动提及他所查之事。
李勋一脸惊讶望着他,凝视他许久,笑道:“何必如此大费周折舍近求远!眼下就有一人证,可证明惊天之乱与李月令有关,那便是裴陧。裴陧当年探查到潘琼与眉山十二有约,要在洛北行宫行乱,孤才把流民之事提前告知了温王的。只要抓了眉山十二的人,加上裴陧的证词,就可定李月令一个谋逆之罪。”
韩耕耘愣了一下,“原来一切都在王爷的谋划之内,我去江南查案,也不过是去做一柄吸引人目光的刀而已。”
李勋言:“和聪明人打交道,孤倒是少费些口舌。若不是李月令那便边知道了芷儿的身世,孤还不愿意舍了裴陧这步棋,主动暴露他的身份。”
如此便说得通了。
这谋逆之罪原本早该落在昌隆公主头上,不过是因为一场雪阻隔了青海与中州的道路,也给了各自喘息的机会。
临淄王与昌隆公主都在暗自给对方憋杀招。
多日的操劳忖度令韩耕耘的哮症又有抬头之势,在苦寒边关,他坐在温暖的屋里,翻着手中粮草的账册,听屋内火盆噼啪作响,屋外朔风猎猎,他心感戚戚。
之后几月,临淄王李勋在沧州陵县,昼夜忙战事。
韩耕耘只在书上见过带兵打仗的事,年少时,他翻过几册兵书,只当是消磨时间的玩样儿,不曾仔细研读过。他不懂战事,勉强能算得了粮草数量,他这个随军司马不过是个粮食司马。
韩耕耘第一次走上西境长城,放眼望去,尽是白与黑的色带,白的是厚达几尺的雪,黑的是干涸冰冻的河床。几里之外,火罗国的牙帐星罗棋布地扎着,火光点点,胡笳连绵,恍若地狱来差。
他来了几个月,起了大大小小十数场仗,对打仗的印象只是临淄王李勋书房中众人的舌战,与沧州陵县城门一开一阖,迎来送往的一队队骑兵步兵。
韩耕耘知道,大汤一直在打败仗。
临淄王伤势恢复得不容乐观,伤口感染发炎,常常昏厥不醒。而每次战前,尚书令刘林甫与中书令严弻时的意见总是相左。
严弻时要以退为进,认为火罗国拔营数百里,粮草必定无继,数九寒天里,熬上几月,掐断其粮草供应,施行拖延之策,必定能不费一兵一卒,使敌军不攻自退。
刘林甫则主张快刀斩乱麻,以雷霆之击攻溃敌军,早早班师回朝。
一来二去,西北火贲军大将军郭成德被他二人扰得头昏脑胀,面对火罗国的挑衅,吃了好几场败仗,险些连自己都折戟在皑皑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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