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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廞那个尽是文官转武职的队伍配置,不可能是对手。
于是,她忽然就理解了,为什麽沈介一开始的计划,会是游说李庠反水。
*
不*管许弇同杜淑丶张粲的矛盾闹到什麽程度,李庠这个远离成都,远离权力核心的外将都是不知道的。
在他的眼里,这位负责拱卫赵廞安全的牙门将,依旧是赵氏的心腹。
是以当听说许弇到访,李庠的表现也非常热情,立刻便把几人迎了进来。
见礼问候之後,自有许弇同李庠寒暄,孟霁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匪首。
作为流寇军的首领,李庠本人长得并不像土匪头子。
相反,这个五旬的老翁,四平八稳地往上首一坐,看起来竟有种威慑一方的气度。
当然,如果孟霁知道李庠在成为流寇前,也曾被中护军征辟,官拜中军骑督,至洛阳兵乱後,方称疾去官,也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就连许弇都收起了曾经的轻视之心,恭恭敬敬地向老将军请教问题:
“我曾听人言,玄序兄行军作战,从不用任何麾志,队伍却是丝毫不乱,端的让人佩服。”
李庠便叹了口气,“非是我故意为之,实在是我们一路逃难而来,路上食不果腹,能拿去换钱的,都拿去换钱了,哪里有多的布帛,用来做麾志。”
“可若无麾志,交战之时,却又要如何指挥?兵卒如何分辨自家队伍?”许弇终于问出了自己心头的疑问。
“不过以矛为志而已……”
老将军的话还没说完,孟霁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李庠被这一打岔,便收住了话音,把目光转向了孟霁,“孟郎君因何叹息?”
“我为将军而叹,”孟霁在座中一拱手,“我观将军军陈,知将军盖世豪杰,只可惜不为主公所信。”
李庠呆了一呆,“郎君何出此言?大都督许我高官,命我握重兵,守重隘,这如何不是信重?”
“大都督手上嫡系,不过数千兵卒,不依靠将军,是无法守住益州的,”她直直地看向李庠,“大都督的确看重将军,可那是因为他没得选。”
当许弇带着孟霁走进来的时候,李庠并未过多留意这个白身少年,此时却来了几分兴致。
“没得选又如何?”
“所谓胫大于股者难以步[1],如此阴阳易位,非长久之计。”少年的神色很是严肃。
李庠笑着摇了摇头,“我在大都督麾下,我的兵,自然也在大都督麾下,如何有阴阳易位之说。”
“李将军此言差矣,”少年似乎坐得有些别扭,便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将军固然忠心不二,可大都督便会信将军吗?”
许弇摸了摸下巴,假装什麽也没听到。
李庠却是蹙了蹙眉。
不待李庠说出来什麽,孟霁又继续道:“不知李将军是否听说了近日南安一战?”
李庠若有所思地看了孟霁一眼,方才点了点头,“这个自然听说了。我军在南安,击溃了西夷校尉陈总。”
“益州兵事,向来是依仗玄序诸兄弟,之前汶山羌叛乱,亦是玄序兄前往讨伐。今次却撇开玄序兄……”
许弇终于说话了,看着像是随口闲聊,却是意有所指地拖长了话音。
“大都督这是在练自己的兵。”孟霁给出了结论。
这些事情,其实又何须别人来告诉他?李庠自己比谁都清楚。
看起来赵廞给了他很高的头衔——威寇将军,阳泉亭侯。
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莫说李庠手底下的兵卒,都是跟他一起逃难而来的流民,都只认李庠,而不会认赵廞。
就是李庠本人,将来会不会一直忠于赵廞,还是两说。
赵廞自然不会如何信任他们这群外来者。
如此一来,李氏兄弟其实便有些进退维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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