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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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图穷匕见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造反唯独（第3页）

孟霁眸子一沉，“涧松，晋廷是怎麽治理这个国家的，你是看见了的。难道你还要对他们尽忠吗？是晋廷对不住这普天之下的百姓，百姓没有对不住晋廷！他们不配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我沈家世代食晋禄，我不能这麽做。”沈介颓然坐倒在榻上，神色破碎，眼底一片空洞。

“好一个世代食晋禄！”孟霁嗤笑。

她迫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涧松，你沈家可不是晋朝才起家的，你们难道没有食过魏禄？难道没有食过汉禄？

你的先祖沈戎，是光武帝亲封的述善侯。光复汉室，一样是为君尽忠，一样是孝顺祖宗，你怎麽就不愿意了呢？”

沈介依旧摇头，“时过境迁，如何能这样论？”

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道理，他本能地就开始叙述，“汉失其驭，魏方以土德之运代汉之火德，晋又以金德代魏之土德。如此五德方能始终，此承天之意，如何有逆转的道理？”

孟霁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别跟我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玄谈。我只知道这天下就要乱了，而那个晋廷根本指望不上。”

她说着，手掌“啪”一下拍在了案几之上。

那重重的一声响，把沈介弥散的神志拍了回来，他反应过来，自己委不委屈，生不生气根本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劝孟霁悬崖勒马！

“张昌之乱已平，朝廷之外手握大军的只剩下了你，只要你能忠于朝廷，天下承平指日可待。”他擡头看着她，神色哀恳。

但他这话，丝毫不具备说服力，且不说晋廷容不容她继续手握大军，便是她肯卸甲归田，天下当真就能从此太平吗？

孟霁并不想跟他扯这些，她只是用一种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涧松，去年冬天有个叫刘渊的匈奴人，在并州自称汉王，建立了一个汉国。你知道此事吗？”

“略有耳闻。”

“开始了，涧松。”孟霁语气悲凉。

“什麽开始了？”沈介没听明白。

孟霁神色愀然，“胡人乱华开始了。”

沈介显然不明白孟霁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只是一个胡人而已，等到朝廷腾出手来，诛灭一个胡汉，又是什麽难事？”

孟霁摇了摇头，肃然道：“晋廷已经没有兵了。这几年几个宗王互相倾轧，已经把晋廷的武装力量都给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拿什麽去诛灭刘渊？

况且，刘渊不会是第一个造反的胡人。鲜卑人丶羯人丶氐人丶羌人丶匈奴人还有乌桓人……”

她看向他，目光中带着痛心，“晋廷挡不住的，整个长江以北，会成为这些胡人屠戮的战场。晋廷的皇帝会丢下他的子民，丢下大好河山，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到江南去，从此龟缩在那里，*直到亡国，也再没有回来过。”

孟霁并不知道五胡乱华时，西晋连着两个皇帝被擒杀，一个旁支宗室逃到江南，见朝廷为匈奴覆灭，这才趁此机会登基。

但真论起来也没有什麽太大差别。

对于沈介来讲，就更是天方夜谭了，“明彻，你在说什麽？这怎麽可能？我万乘之国，便是一时失势，又怎麽可能被几个胡儿撵到江南去？”

其实从汉宣帝开始，为了解决胡人寇边的问题，主流的做法就是把这些胡人迁进来。

而到了曹操这里，为了不留下这些人口以资敌，便不断地把蛮夷都往自己的地盘上搬。他搬匈奴人，搬氐人，搬乌丸人……搬得可积极了。

匈奴人刘渊的祖宗是他安置到山西的，氐人李特的祖宗也是他迁徙到略阳的……

司马炎也有样学样，接纳了不少蛮夷——

蛮夷归附，那可是值得在史书上记上一笔的帝王荣光。

随着中华腹地胡人越来越多，也不是没有人预警过胡人可能作乱的问题。

邓艾就给司马师提过；郭钦上疏给司马炎让把胡人迁出去；江统也写过一篇《徙戎论》让把胡人打哪里来，就撵回哪里去；还有傅玄也提过这个问题……

然而他们所有人的劝进都没有得到君主的理会。

因为到这个时候，一则中华大地上早已遍布了胡人，根本迁不动了；二则绝大部分人，包括当时的皇帝，都不认为这些世代被他们当做奴儿的胡人真能造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乱来。

沈介自然也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的，“明彻，你不用忧心这些事情，胡人最多可为疖癣之疾，他们是不可能坐大的。”

“那是以前，现在地方上没有守军，晋廷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去控制这些胡人了！”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马海阿图的声音，“大王！那个晋廷使者想要逃，被我抓回来了！”

孟霁眉头一蹙，推门走了出去，“不是让你们看好吗？怎麽让人逃出去的？”

马海阿图看了看跟出来的沈介，话到嘴边，没敢直接说出来。

孟霁正要催问，沈介的声音自她身後传来——

“明彻，是我放他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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