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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昨晚他问过的那句话:但你要我联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握着手机出神时,意外接到邓昀的电话。他问她,想不想去汽车影院看电影。许沐子整个人都活跃起来:“想!”那天的电影,是春节贺岁档上映的一部烂片。他们去的算早,车子停在靠前排,幕布画面很清晰,车载f的声音也足够清晰。不过,电影的剧情逻辑不够缜密,喜剧部分又过于夸张。也或许,不是电影的问题?许沐子很难集中注意力,她的余光总是落在邓昀身上,甚至留意到他虎口处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不明显的疤痕。零点档的电影,结束回家已经凌晨两点多,邓昀把车停在距离许沐子家十几米的路边。车载f在播放九十年代的经典老歌,许沐子解开安全带,邓昀却没开车门锁。他问:“快开学了吧?”“嗯,白天刚订过机票,下周走,你呢,是几号开学?”“比你晚两天。”“哦。”许沐子犹豫了一整天,总想到邓昀那句“过来示范给我看”。真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呢?真有什么后果,也是他教唆她示范的吧。“邓昀,我想到一件刺激的事情。”“什么?”许沐子难以说出口。自己怂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是怎么有勇气,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突然凑过去亲了邓昀一下。12:00-p(1)凌晨的街道阙无一人,街道尽头悬着明月。长风吹过,几块窝在路肩旮旯里的枯叶碎片,不安分地随风翻滚过一段距离,又渐渐止住,贴着路肩轻轻浮动。路灯守着冷清的夜色,有只橘色的流浪猫鬼鬼祟祟钻出枝干光秃的矮乔木丛。它被关车门的“砰”声吓得停住脚步,警惕地转过头,竖起尾巴观望。许沐子以一种百米冲刺的状态,埋头跑过去,大橘被突然出现的两脚兽吓疯了,瞬间炸毛,钻回枯树丛。许沐子现在的行为,属于亲完就跑。别墅的庭院门敞开着,她已经顾不上“是否会被爸妈发现”“被发现要怎么解释这么晚她出去做了什么”“和谁出去的”这些考量。她红着脸按了入户门的指纹锁,一路小跑着上二楼,回到自己卧室。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许沐子甚至怀疑过,自己会不会又要经历一次呼吸性碱中毒。还管什么中不中毒,她竟然亲了邓昀。其实,去亲邓昀这件事,非常不成功。他们之间隔着汽车中控区,水杯架里放了两杯喝到快要见底的饮料。加了姜丝的热可乐和加了柠檬的冰可乐。最大容量的一次性饮品纸杯们阻碍了许沐子的发挥,匆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亲了人家哪里。许沐子慌乱退开。邓昀那双眼睛依然镇定,带着一丝笑意,静静地看着她。他会不会觉得她疯了?许沐子此刻蹲在床边,心慌意乱。她摸到地毯上的平板电脑,打开微博,噼里啪啦地在屏幕上敲击了不知道多少个“啊”、多少个“好丢脸”,最后把看着都吵闹的十来行文字发出去。这个账号只有十几个粉丝。她都点进去看过,要么是引导进入不良网站的钓鱼号,要么就是没有头像、id是一串自动生成数字的僵尸号。没有人会在意许沐子发了什么,所以她明目张胆地当这里是树洞。卧室没开灯,家里也没有人发现许沐子半夜慌张跑回来的事情。发完,她抱着平板电脑发呆,脑子里像轰隆隆过了一列火车。她无法平静。这比她旷掉钢琴比赛去墨伽洛斯靶场打枪、夜里偷偷跑去酒吧喝酒、和小学生比赛打水漂刺激太多了。刺激到她胸腔里那枚心脏,撞得像靶场里实弹发射,震耳欲聋。但邓昀会怎么想呢?蹲了很久之后,当许沐子茫然地回神,发现墙上投映着的,不止有她蹲在地上的一团影子。窗边靠着另一道黑影。他垂着头在看手机,身形挺拔修长,鼻骨很高,下颌清晰。许沐子猛然转头,看见靠在她卧室窗外平台上的邓昀。“你怎么”她想,完了,人家被突然亲了很不爽,都追到家里来了。邓昀把手机屏幕按灭,放进裤子口袋里。他抬手叩了两下玻璃窗,示意许沐子把窗子打开。许沐子强撑着她的纸老虎假象,慢吞吞走过去,推开玻璃窗。他说:“人跑了,电话也不接?”是看到未接来电了,可她当时整个人都要疯了,接电话又不知道和他说什么。难道要说,她从昨晚就在觊觎他吗?许沐子很懊恼。这阵子狐假虎威次数多了,还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像邓昀那样又野、又痞、又叛逆,才搞出个这种大事。果然还是不行,心脏承受不住,还有点怕邓昀生气翻脸。兔子都不吃窝边草的。她怎么可以觊觎她唯一的同谋呢?邓昀弓了些背,平视许沐子,又问:“方便我进去么?”许沐子点点头。她不吭声,挪着身形让开些,乖学生平时立正挨罚的怂劲儿都出来了,安静地等着邓昀迈进来后的审判。没想到,邓昀抱臂靠在窗边,居然还轻轻笑过一声。他说:“许沐子,是你对我耍流氓,我都没说话呢,你紧张什么,比兔子跑得还快?”回家这么久了,许沐子连羽绒服都还没脱。她揪着衣摆垂下的装饰带子,一副认真在反醒的模样,讷讷地问:“我吓着你了么?”“不至于。”邓昀的反应让许沐子感到意外。不像责备,不像愤怒,倒像是很平常的开玩笑和调侃,语气和说她像猿类时差不多,很纵容。事实上,许沐子总也猜不透自己面前这个神秘的家伙,他的每一步都不按常理出牌。但今天做出令人费解的事情的,是她自己。许沐子看了邓昀一眼,又低下头。邓昀又在笑,笑着问她:“你所想到的,一件刺激的事情,就是亲我下巴?”对嗯?不对!许沐子骤然抬头:“你说我亲的是哪里?”邓昀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着指了指他自己的下颌右侧:“这儿。”许沐子怔了片刻,竟然老老实实地回答:“哦,我是第一次来着,可能没有经验”有车辆开着照明灯驶入庭院——将近凌晨三点钟,许沐子爸爸妈妈在这个时间才回家。司机先下了车,开门搀扶着喝多了的许沐子爸爸进屋,又走回庭院,把下车后坚持趴在车窗上说醉话的许沐子妈妈也扶走了。有个女人从车上下来,礼貌地和他们道别。许沐子妈妈穿着一双尖头、细跟的小皮靴,迈着七扭八歪的步伐,操着用醉音高声叮嘱:“老胡啊,你记得把小陈送回家。啊,听见了没,安全给人家送回去啊!”他们就在站在二楼窗边,很容易被发现。见邓昀一直在看庭院里的人,许沐子好心地给解答了一句:“是位姓陈的阿姨,四十岁左右,我今天也第一次见”正说着,院子里的两个人突然抬头往楼上看,邓昀反应快些,推着许沐子往暗处闪身。窗边是一处墙角,他们挨得很近,在没开灯的窗边角落,借一缕月光对视。邓昀没有顺着许沐子的话去聊那位陈姓阿姨,他问了许沐子两个问题。“刚刚亲我,够刺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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