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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傻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僵直地愣着,讷讷道,“没,没太疼,就是吓了一跳。”
“殿下您怎么样?”荣德的声音传来,“路上塌了个坑,太黑到跟前才看到,有没有碰着?
“没碰着!”谢暄忙阻止荣德,整个后背几乎快贴在了车壁上,小声提醒傅行简,“车子这么矮,你不嫌腰弯得难受啊,快去坐好!”
谢暄微微抬头,只能看见傅行简颇有棱角的下颌,手犹犹豫豫地抬起来,刚想推,余光里却一亮,转过眼去,是傅行简勾起了车帘一角,查看外面的情形。
车开始后退,青柏边驭马边道,“殿下坐好,属下换条路。”
谢暄仍贴着车壁,努力让自己离傅行简远些,静待他坐回去,可他却依旧观察着外面,谢暄偷偷瞄了眼,他的神情极为专注,
“兰时。”傅行简忽然轻声道,“你知道绕到哪儿了吗?”
“哪儿……”谢暄忽然有些心悸。
傅行简忽然将目光垂下,谢暄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外头一线灰冷的光正从傅行简的眼睛上直直划过,映出一个微闪而又模糊的光斑。
“这里离城南的义庄不远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提到义庄,谢暄吓得头发丝儿都竖起来,抬起脚狠狠就踢了上去。
一声闷哼,原本罩在自己头顶的人直接跌坐回座位,手捂在腿内侧,直接疼弯了腰。
动作之大,连外头的青柏都拉了拉缰绳,才稳住了车身。
背靠在车上,腿还在空中半举着的谢暄直接呆愣住了,看看傅行简,再看看自己的脚,这才恍恍惚惚地想,我刚才真踢了?踢……踢哪儿了?看他的模样,不会是踢着,踢着那儿了吧!
谢暄大惊失色。
就算自己以后今后会与他分道扬镳,甚至想过傅行简若再敢背叛就拉他一起去死,但也从来没有过这般毒辣的打算。
“你没事吧!”谢暄想凑近查看,又不敢,只往前倾了些,手搁在半空,踟蹰着不敢碰他,“我不是故意的,你突然说那么吓人的话我才……你不知道你刚才的眼神,哎呀!再说还不是因为你太……”
虎狼之词被及时咽了下去,谢暄拍拍脑袋,好让自己清醒点,“要不直接去郎中那儿吧,男人伤了那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傅行简倏地抬头,眉心仍蹙着,显然疼痛还未完全平复,可神情却并未像谢暄想象中那般痛苦难当,“伤着哪儿?”
“不是,不是那儿吗?”马车里太暗,谢暄觉得用眼神傅行简可能看不到,他一直悬在两人之间的手缓缓握住起,只留根食指,朝傅行简胯下快速地指了下,又马上收回来,“就那儿,特别疼吧。”
不知怎的,话音刚落谢暄就心头一凛,瞬间觉得马车顶好像沉沉罩在头顶,压迫之意让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傅行简下颌线紧紧绷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捂在腿上的手骨节微凸,缓缓拿开,谢暄定睛一瞧,微弱的光线下,一块发白的灰印子正在傅行简大腿内侧的衣摆上。
“你的脚尖正踢在我腿上,你说哪儿?”
不,不是那儿啊!
谢暄脸上烧得比喝了二斤烈酒还热,他嗫喏着,也不知道是该紧张还是该松口气,最后装死般地将头扭向一边,瓮声道,“我也没说哪儿,踢着腿肉嘛,是挺疼的。”
然后他决定态度再诚恳些,“我跟你道歉。”
谢暄觉着自己大概已经出现了幻听,耳朵里咯咯的,仿佛听傅行简紧咬牙关的摩擦声,刚想再描补两句,却见他那只一直悬着的手遽然向自己伸来,巨大的力量将谢暄直接按倒在坐垫上,下一瞬,背上一沉,他懵了一下才恍然意识到,是傅行简压在了自己身上。
耳朵里再次响起了咯咯声,这次极为清晰,随后是如同破空的数声鸣啸,身上原本还算虚压的身体骤然使力,谢暄觉得自己严丝合缝地贴在车座上,力量大的,几乎快要将他的肋骨按断。
谢暄来不及喊疼,就听到嘭嘭几声,而后是马车猛地向前冲去,外面青柏闷哼一声后骤喊,“荣德,进车内!”
这是,这是遇袭了?
这个念头在谢暄脑海里一闪而过,车门砰地被打开,荣德滚落进来,东倒西歪地爬着去摸谢暄,
“殿下,殿下你怎么样了!”
“没事,外面什么情况。”
“傅大人……?”荣德此时才看清楚车内状况,要不是垂下的一袭衣角,他几乎看不到谢暄的存在。
“是弩。”荣德极力抓住座椅边缘稳住身体,已无暇去想其他,“青柏的腿被擦伤,但暂时应该是甩掉了。”
“这边街巷偏僻安静,马车的动静太大,甩开也不过是一时的。”傅行简道,“不行就只能弃车……”
“唔唔!”一阵挣扎打断了傅行简的话,他一怔,忙抬起身子,谢暄啊地一声钻出来,大口喘着,“不必……不必刺杀,你就能闷死我了!”
终于得见天日,谢暄这才发现,自己坐的那一侧,强劲的弩箭居然直接射穿了车壁,扎进了对面的木头里。
这样大的力量,果真如荣德所说,是弩。
“可是。”谢暄惊魂未定地喘息着,指着那几支弩箭道,“马车座位都在后面,这些箭却都射前部,荣德。”
“奴婢在。”
“刚才外头的弩箭射向的是哪里?”
“是……”荣德的目光落在车外,“是车架,仅有一支从青柏腿边擦过,受了伤。”
“对吧。”谢暄抬头看向傅行简,寻求肯定,“他们不像是要杀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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