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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不会有事的,佐胤教过我怎麽逃跑。”久珣又故作镇定地安抚道。
明明自己都怕得要死还非要逞强,鹤梅觉得羿久珣这男人简直正直过头了,难怪佐胤在商讨计划时谈起他便一脸凝重,越是想保护就越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但鹤梅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人,正是因为关心他人才会挺身而出,久珣冷淡的表象下藏着一颗热忱的心。现在的佐胤与他是相似的,但那个臭男人却反而无法理解久珣的行为。
“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活着来找我。”鹤梅松开了久珣,随即又提醒他:“飞行的时候尽量贴近地面,这片城市里散布着恶魔的狙击点,被发现了的话会十分危险。”
“嗯。”久珣简单回应了一声。
白色双翼重新沐浴在清透的月色下,拥有如美玉般无瑕品质的青年正如他的名字那样,勇敢而坚强,干净得一尘不染。
一黑一白的身影在被灰尘糊满的窗户玻璃前一闪而过,久珣从房子里出去没多久就被缠上了,对方没有选择去挨个房间搜索鹤梅,似乎是想先处理掉还有行动能力的人。
这次同样的伎俩没能奏效,一连如驾车漂移般拐过好几个路口,对方也没有跟丢,反而将距离拉得更近了。久珣一边飞行一边寻找有利的地形,但街道两侧全是常见的居民楼,室内空间狭窄,除了把自己困住外毫无作用。
穿过一排排漆黑的窗户,久珣终于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地下商业街的入口。那里面不仅通道甚多,空间也足够宽敞,是甩掉敌人最理想的飞行场地。于是他当机立断朝那个洞口俯冲直下。
就在快要触及到那片充满希望的黑暗时,背部陡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随後两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久珣的肩膀,带着他朝破碎的水泥地面上撞去。
即使高度很低,身体直接接触地面跟从楼上掉下来没有区别。那一瞬间久珣感觉自己所有骨头都像折断了似的,内脏也仿佛全部被震碎,体内充满一片混沌的疼痛,已经分不清是从哪个部位传来的。
“我确实小瞧你们了,但你的飞行技巧还是过于稚嫩。”典狱长的笑容攀附上危险的气息,眼中暗藏的凶光此时暴露无遗,“见过老鹰捕食吗?从空中俯冲下来时他们总是收起自己的翅膀,以减少气流的阻力,这样才能确保猎物无法逃脱追击。你显然不知道这一点,还是只没有任何生存技巧的雏鹰。”
自说自话的人虽然聒噪,但也不至于让久珣厌烦,可被人按在地上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完全不想去理解那些没营养的话,手紧紧攒着临寒,在有限的视野内寻找脱身的机会。
“怎麽?害怕到说不出话了吗?不用怕,反正你活不了多久。”
一阵得意而放肆的大笑过後,久珣的头发被人从後方粗暴地拽住,迫使他仰起头,随後耳畔感受到温热的鼻息。与之同时恶魔的低语钻进耳膜,在大脑中猛地捅了一刀,令久珣脊背发寒。
“我会慢慢折磨你,直到你的哀嚎把你的同伴吸引过来为止。”
身上的力道随即减轻,之後消失。没来得及搞清状况,拿刀的手便感受到一阵钻心的剧痛,典狱长坚实的靴底踩在了他的手背上,反复摩擦。没能忍住疼痛的久珣发出了痛苦的低吟,直到他颤抖着松开刀,手背的痛感这才减轻,紧接着那只皮靴横向一扫,将刀踢出了数米远。
“等我把你们两条杂鱼收拾了,再去收拾另外两个自大的男人。”凶残的男人一边继续自己的发言,一边擡脚狠踩久珣,不一会他浅色的底衣上便印满了密密麻麻的肮脏鞋印,“言伊那小子可真够自信的,只带一个人也敢往议会的地盘闯,估计到不了那里就会被我的宠物收拾掉吧,也许轮不到我亲自动手了。”发言告一段落,典狱长最後一脚踢在久珣胸口上,毫不留情的力道让他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身体痛到麻木反而有了挣扎的勇气,迟钝的神经暂时感受不到太多痛苦。于是久珣用双手支撑起身体,颤抖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典狱长自然不会给他这种机会,一脚又将他踩回地面,随後抓住了其中一只翅膀。
无法名状的恐惧瞬间侵袭并占据久珣的大脑,身体像被冻住了一般变得僵硬,他不敢动,好像只要挪动半分翅膀就会马上四分五裂。
苍老丶粗糙又坚硬的手指在久珣翅膀的骨架上摩挲,用最细碎的恐惧折磨着他的内心,仿佛某种警告一般。可是这警告也不过只是一个完全不好笑的玩笑而已,本能里最恐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如同枯树的枝干一般,那只靴子没有任何征兆的落下时,看似粗壮坚硬的主骨发出一声破裂的脆响断成了两截。尖锐的骨刺穿透皮肉和羽毛裸露在空气中,深红的断面上渗出少许鲜血,泛黄的骨头表面还粘附着一些同样深红的肌肉组织。
伴随着哭声的哀嚎在这荒凉的场景中显得格外凄厉,汗液混于泪水之中滴落在龟裂的地面上,留下几点深灰色的水渍。久珣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十指用力抠住地面的裂隙,即使指尖被碎石磨破也无暇顾及。他企图用哭泣来缓解疼痛,却在喊叫过後徒劳地张着嘴再也无法出声,只能在抽气时挤出几节没有意义的喉音。
“看来你的同伴把你扔下跑了,真是可怜。”典狱长假惺惺地啧啧道,手却捏住了另一只翅膀,“接下来轮到这只了,她还不出现的话,我就大发慈悲的帮你结束痛苦,不错的提议,对吧?”
恐惧在久珣内心进行了新一轮折磨,琥珀色的双眼绝望而无力地盯着那只握住主骨的手,眼泪再次无声地沿着脸颊滑落,此时久珣的脑子里已空空如也。
那只皮靴彷如死神的镰刀,它缓慢擡起离开地面,一寸丶两寸丶三寸……忽然,它停住了,随着握住翅膀的手一起消失在视野中。之後便听到液体滴落的声音从後方传来,并伴随着一声粗重的呻吟。
黑色剑刃从後方穿透了典狱长的肩膀,执剑的女孩烦躁地砸了一下嘴,因为她失手了,原本的目标是这个男人的心脏。
“久珣,你还活着吗?”鹤梅关切地问。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久珣的意识终于清醒,他咳嗽几声,艰难地撑起身体抹了把泪水,胸口依然因翅膀的伤势而阵阵抽痛。
“……还……活着……”久珣虚弱地答道。
此时典狱长也从疼痛中缓解过来,他往前踏出一步,不顾伤口撕裂的风险将肩膀从剑身上蛮横抽出,随後挥剑反击逼退鹤梅,接着跃上半空从危险中脱身。
“别高兴得太早!”典狱长怒声道。
甩掉剑上的血液,鹤梅深吸一口气,擡起剑指向典狱长,漆黑的发丝在夜风中翩然飞舞。她的双眸目光坚毅,气势十足地向敌人回敬道:“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先杀谁都一样,你们今天都跑不了!”
深色的嘴唇咧开,典狱长在笑着,笑得狰狞而扭曲,像一头负伤的狼,被伤痛激发出了更加凶残的野性。随後黑翼扇动,典狱长循着鹤梅的方向挥剑而去。
灵巧躲过剑刃,鹤梅转身冲进幽暗的小巷,领着敌人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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