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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奥希挑眉:“谁告诉你法圣是这种身份了?”
他手里玩着休息室桌上的一支黑笔,慢条斯理道:“的确有不少手伸过来。但我後来才想明白,被卜星台观测万年的法圣席位究竟意味着什麽。”
梵达尼:“…难道不是魔法界的巅峰和引领者吗?”
“一半一半吧。给你讲详细点。”
“【淬火】布朗西掌握着全大陆几乎所有魔法道具和锻造器具的原始工艺,他的事业直接让普通人飞速步入‘魔法自由’,尽管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平时用的菜刀里都藏着矮人的小工艺。”
“【哀霜】桂玛常年奔走在最危险的战线,清剿万年战争留下的馀孽,扫黑除恶绝不心慈手软,她用纯粹的暴力维护她的和平,也间接促使原本一团散沙的兽人部落拧成一股绳,在智慧种族当中占据重要一席。凡雪豹涉足之处,必将迎来长久的安宁。”
“【君王】黛勒普丶【不朽】都朋还有【隐秘】摩孑自不必多说,一个维持着绝对强势的长生种族与其他种族之间岌岌可危的和平与秩序,一个建立起大陆所有超凡之人的伊甸园,一个以一己之力拨弄整片大陆的命运。他们都有自己的职责丶使命跟理想,并坚定地走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上。”
“而不幸陨落的【无名】洛贝多…他一人便是整部魔法发展史,含辛茹苦拉扯起原本体系混乱的魔法师联合协会,把魔法还给魔法,也安全地送给更多普通人。他的贡献毋庸置疑。”
“还有你或许不太了解的【绘心】千珏。人们都以为他抛下法圣的职责离去,实际上,他孤身独守在最寂寥的海底,维护天空和海洋之间暴乱的魔力场不逐渐趋于崩溃。我在极北之地同他有过一面之缘。”
“而【流焰】呢,他被赋予的使命…或者说,他行走的道路是什麽?”刻奥希烈橙色的眸子锁定在已毕业的学长身上,忽然笑出来,“总不会是一头跳进名利场,变成各方势力玩弄的无用象征吧?”
梵达尼哑口无言。良久,他才开口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不怕孤独,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你,那种生活恐怕会很难熬。你的冒险团会换很多人,有些人会离开,另一些人会抱着不同的目的加入。”
梵达尼深深地看着刻奥希:“你当真做好准备了吗?”
刻奥希哈哈一笑,颔首:“我想,我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还有什麽能阻拦我呢?”他俏皮地眨眼睛,又添上一句,“更何况,有赫琉在我身边,我永远不会孤独。”
“相反,还会非常幸福哩!”
*
饭店套间里,采蒂面色复杂:“你真的要跟他一起冒险?”
她一脸欲语还休,“别跟着那家夥一起疯”的话憋在喉咙,还是吞了下去,换另一种方式劝解:“赫琉,你能发挥的价值超乎世人的想象。”
赫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了清嘴里的酒味,眼神示意采蒂继续说。
采蒂沉默几秒,叹了口气,掰过赫琉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赫琉无辜地眨动眼睛,翻飞的睫毛像只醉醺醺的蝴蝶——采蒂的确觉得他一定是被什麽东西冲昏了头脑。不是酒精,那东西名叫爱情。
“好好听着。”采蒂严肃,“战争的孑遗从未真正远离这片大地,危险地带的村镇丶粮仓丶防灾带和堡垒都需要持续供应的法术画。邪教团丶匪盗团体也不会放着大城市里的香饽饽仓库不管。更别提现在这世道,某些贵族的精神状态都需要法术画维护,不然他们的危害比以上所有都大。”
“术系绘画,说到底,是和平时代的魔法,是最润物无声地改变事态的魔法。人们常常忽略它,因为它艺术品的表象无害而讨喜,但它的价值,远比什麽开拓险境更加重要!”
“法术画是艺术,更是引领思潮丶易天换地的武器!”采蒂皱着眉,轻易发表在权贵阶层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言论,“你比谁都更清楚这点,为什麽要把才华浪费在蛮荒之地?!”
赫琉沉吟一声,摊开一只手,文字浮现在手上方:“我不会停止画画。”
他微笑着:“采蒂,我永远追寻新的风景。和他一起走过万水千山,会给我的画带来…新的生命。”
“不知怎的,我很确信这点。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也希望你相信我。有了全新的灵感,然後创作出更好的画,这也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采蒂不留情骂道:“我看你就是被兰斯家的混小子下了迷魂药!”
赫琉无奈地看着她,明白她只是说气话。采蒂不会不理解灵感和激情对于画家来说是多麽重要的东西。
在他的注视下,采蒂愤懑地抱起手,总算软了语气:“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脑子清醒!但是!”
“那也不行!”采蒂唇线绷直,“谁都知道冒险家是群随时失联的家夥!要我隔几个月甚至几年才看得到你的新作?没门!”
“我可以用白鸟速递。”
采蒂睁大了眼:“寄法术画?白鸟速递的魔导士会疯了的!他们可没有把高级空间魔法塞到信纸里的手段!”
赫琉唇边噙一抹神秘的微笑:“你猜他们做不做得到?”
他这麽说,反而让采蒂陷入更深的思考,把采氏的信息网翻了几遍才三分怀疑三分惊骇地看向赫琉:“阿道尔下场了?”
“你让一只精灵去指导白鸟的魔法科技?”采蒂被吓得面色涨红,“真不怕那群老家夥神经被挑断啊?而且,精灵女王允许这事吗?”
字句显现:“没问题的,只是共研学术。”
“而且,”赫琉又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拨动手指在空气里书写,“白鸟现在是北境的了。”
“北境的”。采蒂把这字眼往脑里一转,恍然大悟,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提前多久开始布局的?这麽多事,不可能最近办完。”
赫琉依然神秘地微笑,一串字飘了出来:“你猜。”
采蒂勉力维持住淑女的风范——事实上,在赫琉开始讲述自己和刻奥希的狂野未来後,这风范就不剩多少了。
她依然是那个臭脾气的赤诚少女。
采蒂嘟着嘴:“算了,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我相信你!”过了一会儿,她的神情平静下来,又复述了一遍,“…我相信你。”
她皱了一下鼻子:“…要常回来看看朋友啊。”
赫琉轻轻抱了她一下,分开时让魔素浮到她眼前:“会的。”
他又轻笑:“我还没毕业,要到惹你担心的时候还早呢。”
采蒂斥一声:“油嘴滑舌。”她舞起魔杖把飘到眼前的魔素挥散。赫琉指着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严格意义上并没有“油嘴滑舌”的条件。
两人不禁一齐笑开来。
那边酒醉不醒的夏目汀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凶狠地看向刚做完亲密动作的二人——然後眼皮一翻又倒了下去。看来这次依然是酒精的胜利。
赫琉和采蒂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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