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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小夫妻可不许作弊,换了好牌来欺负我一个老太太!”戚老夫人言辞警告,又催促,“快亮牌!”
戚庭钧松了手,将得来的牌和手中的凑成一对,亮在桌上,陶明珠也亮了牌,俱是比戚老夫人的点数小,只看戚屿柔的点数,她也将牌一亮,那点数竟是小得可怜,戚老夫人看了一乐,笑道:“你们点数都比我小,快掏钱!”
这样又玩了两圈,仗着戚庭钧和陶明珠换牌,多是戚老夫人赢,衆人怕老人家乏累,便先散了,戚屿柔将先前赢的银子加了些,还给那两个大丫鬟,笑道:“这算我给两位姐姐的过年银子,莫要嫌我小气。”
那两个大丫鬟接了,忙不叠谢赏。
中午一家子热热闹闹用了膳,下午便各自在房中歇了,及到了晚上,一齐去了暖阁里,几人轮流陪着戚老夫人摸骨牌,玩了一通,都有些饿了,便吩咐摆宴,衆人落座後,赵氏夸陶明珠道:“过年家中这些事都是明珠张罗的,实在周到妥帖,小禾你替我们敬你嫂嫂一杯。”
戚屿柔便斟了一杯酒,说了几句谢她的话,敬了她一杯。
衆人吃吃笑笑,夜半才散。
戚屿柔回了院子,也不思看书,只歪在窗边软榻上醒酒,正迷糊着,忽听苒秋唤她。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含糊问:“怎麽了?”
“有人来寻姑娘。”苒秋上前扶她起来。
大年夜的,谁来寻她?戚屿柔摇摇混沌的头,问是谁,什麽事。
“说是二爷身边的,叫承喜,来给姑娘送东西的。”
“唔,让他进来吧。”听见来人是承喜,戚屿柔略清醒了几分,扶着矮桌坐住了。
承喜弓着腰进来,将双手捧着的东西递过来,苒秋接了,又拿给戚屿柔。
“二爷让奴才来给姑娘送东西,还让奴才给姑娘捎带句话。”承喜低着头,耳朵却竖着听声。
戚屿柔以为裴靳是让承喜来给她送年节赏赐的,谁知接过那东西一看,竟是个天水碧底绣紫气东来云纹的荷包,还不是新荷包,是个半旧的荷包,她不知何意,问:“让你带什麽话?”
“二爷说,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後。①”
除夕夜,宫中摆夜宴,裴氏全族入宫,满殿的裴氏嫡支宗支,满殿的血亲骨肉,满殿的热闹,裴靳却心中孤寂,只觉是在看一场滑稽戏。
他如今贵为天子,掌天下大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热闹的时候,心中却空落落的难受,唯有想起戚屿柔时,心中才能稍得几分慰藉。
于是天子似害了相思病一般,让承喜将他素日带的这个荷包送到戚家来,巴巴地交给戚屿柔,聊慰胸腹之内的空旷怅惘。
承喜自是明白裴靳的心意,将那话带到後,便等着戚屿柔说两句,他也好带回去复命,谁知少女坐在那研究了半晌荷包,反问他:“二爷还有别的话没?”
“别的并未说什麽。”
主子这话多深情,多让人感动,还要什麽话?如今是该姑娘你说两句情诗爱词的,让带回去给主子听才是!
承喜心中虽这样期盼着,奈何戚屿柔只是“哦”了一声,并没什麽情诗爱词让他带。
承喜等得心焦,更恐空手回去裴靳要失望,只得试着提醒:“姑娘可有什麽话要奴才带回去给二爷听?”
戚屿柔这才稍稍回过味来:大年夜的,裴靳让承喜送了荷包,又说了那两句诗,想是思念她的意思,她若是什麽话都不带,似乎有些不识擡举,回了酸诗又显得刻意,便拿了一张花笺来,用笔蘸了砚台中半干的浓墨,写了一行字,又折了交给承喜,道:“劳烦帮我带给二爷。”
承喜欢欢喜喜接过那半个巴掌大的花笺,只觉完成了一件大事,正要告退,戚屿柔却让苒秋拿了一匣府中厨房做的点心,承喜犹豫着不敢收,却听戚屿柔道:“只是家中厨子做的点心,并不值什麽,这样冷的大年夜里劳你走一趟,辛苦了,便当过年甜甜嘴吧。”
听了这话,承喜不好再推拒,双手接过那点心匣子,谢了赏,退了出去。
他知裴靳等他回话呢,丝毫不敢耽搁,上了马车便往宫中赶,等他进了宫,夜宴方散,裴靳已回了承乾殿去。
承喜急忙忙往承乾殿去复命,进去时内监正服侍裴靳更衣,承喜行礼,尚未起身,便听裴靳问:“东西送到了?”
“送到了,话也给姑娘带到了。”
内监服侍裴靳脱了龙袍,换上了明黄寝衣,便低头躬身退了出去,裴靳揉了揉额角,在那寝床上坐下,问:“她可说什麽了?”
承喜愈发庆幸自己方才提醒了戚屿柔回话,否则此时可怎麽说?说柔姑娘什麽话也没有?那可真是“太会”办差事了。
他忙将那花笺从袖中取出来,献宝一般递送到裴靳面前,道:“这是姑娘写给主子的信。”
那花笺被裴靳抽走展开,他身材高大,虽是坐在寝床上,依旧带着一股压迫感。
裴靳揉着酸疼的额角,等看清花笺上那几个字,竟是愣了愣,又擡眼望了望不远处的更漏,才过子时四刻,便忍不住朗声笑了出来。
承喜好奇那花笺上写了什麽,竟能让闷了一夜的主子这样开怀,可他的角度又瞧不到,正努力眯着眼睛瞅,便听裴靳问:“你捧着的匣子里装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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