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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他悔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第4页）

冯太後瞬间停住了话，她看似为了大局，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母家，为了庆元王府，她想让自己的侄女冯宝琼当皇後，裴靳若是立赵檀儿为後，冯宝琼便只能屈居人下，当个妃嫔了。

裴靳唤了承喜进来，吩咐道：“你去宣召礼部尚书觐见，就说立後大典同封妃大典一起办，立赵檀儿……”

“太医说要你多休息，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冯太後忙打断他的话，又道，“立後虽紧迫，可也没紧迫到让你带病行礼的程度。”

冯太後又安慰几句，转了话头说不急，见裴靳同意这事延後，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下冯太後哪里还敢提立後的事？心想还是得找人在中间斡旋操作一番，让裴靳改了心意才成。

承喜送了冯太後出门，又捧了新熬好的汤药来到床前，苦劝：“主子，身子要紧，先喝药吧。”

“尸体呢？”裴靳一身玄黑寝衣，神色荒冷，坐在床沿，手掌撑在膝上，声音艰涩。

承喜跟裴靳的时间不短，头一次见他这番伤怀模样，心中难受，道：“先前停放在御书房外，後来怕冲撞了太後，便挪去偏殿了。”

裴靳重重揉了揉额角，承喜怕他再去看那尸体，勾起伤心来，忙劝道：“主子，别去瞧了……”

“让崔简派人寻访京中近几日失踪的女子，若年龄相近，衣着符合，便带来认尸。”

裴靳喝了药，用了些清粥，依旧去御书房等消息。

他知道那尸首就停在隔壁偏殿内，可他不信那是戚屿柔。

但他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告诉他别妄想了，那具泡胀的尸体就是她。

夤夜，禁中静谧。

裴靳去了偏殿。

殿内的蜡烛并不明亮，又被那风吹得摇摇颤颤，便添了几分阴森。

尸身停放在地上，依旧盖着白布，他揭开白布，仔细探看。

他是最了解戚屿柔的人，那夜雨巷中，他只瞧了一眼手腕，便知那女子是戚屿柔，可如今他看到的何止一双手腕，却不知眼前之人是不是戚屿柔。

裴靳以手掩唇，又呕出两口血来，殷红的液体从他指缝流下，滴落在白玉地砖上，如同雪地开了朵朵红梅，荼蘼诡艳。

他在尸体对面的官帽椅上坐下，努力摒除心中杂念。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绸寝衣，肩上披了件织金暗纹大氅，又面白如纸，唇染血色，惨白艳丽，如同鬼魅妖魔。

崔简办事倒是快，天将亮时，已带了六户人家前来认尸。

这六户人，有商人有佃户，他们以为是去官府认尸，谁知竟是来到了宫里，俱都战战兢兢的模样，第一户人凑近那尸体瞧了瞧，很快摇头说不是。

接着是第二户丶第三户，第四户，这三户也很快否认。

只剩下两户人家。

第五户人瞧得仔细，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却还是失望摇头。

只剩下最後一户。

这期间，裴靳一直坐在那把官帽椅上，看着最後那对老夫妇靠近尸体，裴靳的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别妄想了，那泡胀了的尸体就是戚屿柔，她死了。

时间仿佛凝滞住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裴靳甚至感受不到胸膛中心脏的跳动。

忽然，那对老夫妇开始嚎啕大哭，时间才继续开始流动，他又能听见声音了，他胸膛中的那颗心又开始跳动了！

这具尸身不是戚屿柔的，她没死！

承喜唤了两声，裴靳才回过神来，他等那对老夫妇平静些，问是如何认出这是他们的女儿，老妇人说她女儿同夫婿闹了不快，一时想不开才跳河寻了短见，她膝弯生有一颗紫红色的小痣，说着还指给裴靳看。

那膝弯处确有一颗痣，只是被点点尸斑掩盖，若非事先知道特意去寻，实在难以发现。

裴靳赐了老夫妇二百两银子，让他们将那具尸体带走了。

尸体虽带走了，殿内确依旧馀有尸臭味，裴靳无法想象若尸体真是戚屿柔的，他将会怎样发疯癫狂。

好在不是她。

谁知承喜竟又急匆匆进了殿内，迟疑禀道：“永平河那边……捞出了六具骸骨。”

永平河虽名河，实际却比许多江还宽深，里面食肉的鱼鼈成群，每年都有偷跑到河边玩的孩童被大鱼拖入水中，若是人掉进河内，血肉被鱼鼈吞食，自然就只剩骸骨。

裴靳沉沉呼出一口浊气，立在门内望向天际。

半晌，他才终于寻回自己的声音：“备马，去永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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