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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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狗恨 心硬不起来（第2页）

龙鳞卫如今还是崔简在管，搜集消息，听天子号令，戚屿柔素知郑苗儿为人本分，来京之後更是谨慎小心，绝不会犯什麽需要惊动龙鳞卫的事，一时便以为裴靳气恼她，所以拿了郑苗儿撒气。

可这想法只一闪而过，戚屿柔便知不会是裴靳故意为难。

裴靳若想撒气，千百种方法都是少的，更不必动用龙鳞卫。

戚屿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先探听探听消息。

“替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陇春忙劝：“小姐这病还没好呢，寒冬腊月的怎麽能出门！”

陇春话音才落，门帘子便被挑起，是陶明珠来了。

她方才已听见主仆二人的对话，进门之後忙扶着戚屿柔坐下，道：“苗儿的事我听说了，已经让人去打探消息了，小禾你先等一等，待弄清楚缘由咱们再做打算。”

戚屿柔知道陶明珠说的在理，便只得勉强定了定心等消息。

龙鳞卫素来只听皇命，消息轻易探听不到，偏郑苗儿的事探听不难。

只因今日一早，有一封信送到了刑部王侍郎手中，信上说郑苗儿是逆贼洪秀之女，她手腕处有一月牙形的胎记，当年的接生婆尚在世间，能证明郑苗儿的身份。

这洪秀原是随州平万乡的一名小吏，那年平万乡大旱，又遭了蝗灾，田里颗粒无收，百姓卖儿卖女，那平万乡的主官一心想着自己的官运，不敢将此事上报，不但任由百姓饿得卖儿卖女，还要加倍收税，百姓被逼得没了活路，饿殍遍地。

洪秀虽是个小吏，却为人仗义，扶弱济贫，见主官不仁，荼毒乡里，便纠集了许多乡中的青年，将那主官杀了，准备上京城告状。

平万乡出了这样的事，若是被京城知晓，这一级级的官员都要丢乌纱，他们又当洪秀不过一届武夫，身边不过百来人，俱杀了便一了百了，于是州府的几个官员一商量，便派兵围剿。

可也是洪秀运道好，派去围剿他的官兵当中，便有他的同乡，同乡给洪秀通风报信，让他领人先逃了出去。

洪秀知道上告无门，便决心起事，适逢当时几个州县都遭了旱灾蝗灾，流民到处都是，洪秀便有一呼百应之势，不到半年功夫，竟成了气候，占领了南面几个州府，自封为皇帝，成为朝廷大患。

先帝数次派人围剿，都铩羽而归，谁知後来洪秀手下想要取而代之，起了内乱，加上朝廷围困剿杀，洪秀战死，这才将事情平息了。

後虽查出洪秀造反也是迫于无奈，可反贼之名已定，自没有平反的道理，洪秀父母早亡，妻子也病死了，这桩案子便算了结了，可如今又出来个洪秀之女，若论罪，此女必是斩立决，王侍郎知此事重大，不敢擅自决断，当下入宫面圣，不多时，崔简便得了命去将郑苗儿捉了。

戚屿柔听了事情始末，心已凉了大半，她和裴靳如今已没有什麽情分可言，便是有情分时她去求，此事涉及反贼，裴靳也未必肯依她，如今再去求，便是自取其辱。

可郑苗儿是她带回京城的，若不是她，郑苗儿一辈子在阊水城便是生活艰难些，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她哪里能置之不顾。

“嫂嫂，我想进宫一趟。”

“小禾，我知道你担心苗儿，可此事与别的事不同，此事涉及逆犯之後，并不是你说几句话便有用的，而且自古君王最忌讳反贼之後，都是怕将来再起风波。”陶明珠按住戚屿柔的肩膀，柳眉微微蹙起，“不是嫂嫂无情，苗儿那孩子我也喜欢，可她若真是洪秀之後，咱们就都救不了，也不能救她。”

“你看史书上，哪个皇帝发现了前朝馀孽丶谋逆反贼，不是当即斩杀，甚至连身边的一干人也要彻底铲除，你我虽知苗儿她不会造反，可谁知将来会不会有人借她的身份起事，洪秀死了才几年？当时又颇得衆望，万一日後真如我所言，有人起事，你今日保她，日後便是同罪。”

“嫂嫂，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认了她当妹妹，又是我将她带来京城的，如今她出事，我若是袖手旁观，以後怎麽自处？”戚屿柔眼中凝出一抹坚决来，“我今日去，绝不会牵连家里，我只去说两句话，若皇上肯听，苗儿便得一条活路，若是皇上不听，我也尽力了。”

“且即便此事我不去，苗儿被问了罪，戚家只怕也摘不清干系，她毕竟是我带回来的，到时反像我畏罪不出面，想说明白也说不明白了。”

陶明珠素知戚屿柔的性子，她既已决定要去，便是拦着，恐也拦不住，只得依从，只是不放心让她一人去，道：“小禾你别急，待我回国公府同母亲说明，让她陪你一起入宫，有母亲照应，总归稳妥些。”

“不可！”戚屿柔忙抓住陶明珠，道，“苗儿是我带回来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可这件事绝不能将陶国公府牵扯进来，便是嫂嫂也不能陪我去，若是你们也搅进来，难保不被有心之人利用。”

戚屿柔这麽一提醒，陶明珠也意识到此事不简单。

“如今京中情形嫂嫂也知道，偏这时候将苗儿的身世捅出来，谁捅的？为了什麽？陶家和戚家若同逆犯有了牵连，极容易被人举发诬告，到时即便皇上相信两家，为了堵住悠悠衆口，也不得不查，谁知查的过程中会发生什麽。”

或是陶丶戚两家被藏了通敌谋逆的僞证，或是停了差事，禁军和刑部落在别人手里，那时影响便大了。

戚屿柔将陶明珠扶着坐下，声音温软：“嫂嫂你别担心，苗儿是我流落阊水城时遇见的，皇上……他知道的，自不会疑我，我心中想的明白，绝不会惹他发怒，牵连家人，嫂嫂千万信我。”

陶明珠并不知戚屿柔已和裴靳闹翻了，思及裴靳对戚屿柔的心思，倒是不担心了，于是叮嘱了几句，让人去备了马车，送戚屿柔入宫去。

此时郑苗儿也被押到了裴靳面前。

当年洪秀闹出的动静不小，先帝曾吓得数月夜不能寐，生怕一日洪秀攻进了京城，取他而代之。

裴靳自然也记得当时的一些事。

他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御阶之下站着的郑苗儿。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量不高，皮肤光洁，双颊上面带着几点晒斑，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身着粗布衣裳，腰上还系着一条粗布碎花的汗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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