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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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郦食其（第2页）

&#34；好个忠臣！&#34；郦食其拍案大笑，震得酒爵倾覆，&#34；你上月私挪仓粮三百车送往咸阳，真当赵高会赏你个京兆尹？&#34；

他从怀中甩出半卷竹简——正是范杞与中车府令的密信抄本。

甲士剑戟微颤。范杞额角沁汗，突然厉喝：&#34；诛此狂徒！&#34；

郦食其却暴起掀翻石案，粟米饭粒漫天飞洒。羊皮袍袖抖出三枚青铜虎符：&#34；认得蒙恬旧部的调兵符么？你藏在茅厕梁上的宝贝！&#34；趁众人愣神，他漆杖猛击地面：&#34；还不倒戈！&#34；

窗外忽起喊杀声。周勃率死士自狗洞钻入——那洞口早被郦食其用腐肉引群犬刨开三日。

剑光暴起时，郦食其漆杖横格。杖头崩裂，露出三尺青锋——正是当年范杞赠他的束修剑。&#34；这一剑，谢你教我&#39；儒以文乱法&#39；！&#34；剑锋贯入左肩，血溅《商君书》简册。

&#34；这一剑，谢你烧我祖坟！&#34；反手削断范杞冠缨。

&#34；最后一剑——&#34；郦食其白狂舞，剑尖挑飞县令佩玉，&#34；谢你不降！&#34；寒芒闪过，头颅滚落案几，血柱喷湿《九丘图》摹本。

郦食其踹开粮仓大门时，楚军火把已映红半边天。

他拎着范杞头颅跃上城垛，白染血结痂，羊皮袍下摆滴着暗红：&#34；沛公！这颗腌臜头可抵三车兰陵酒？&#34；

守军戈戟坠地声如冰雹。

樊哙撞破城门，却见老者醉卧尸堆，漆杖插着半卷《论语》，鼾声震落瓦上霜。

刘邦解下赤帻掷向粮堆：&#34；广野君！此物比你那破酒葫芦体面！&#34；

&#34；儒家尚玄...&#34；郦食其嘴上嫌弃，却将红巾系在漆杖顶端。晨光初现时，一万楚军望着那抹猩红指西，吼声震塌半截城墙。

三日后，陈留小儿传唱新谣：&#34；老酒徒，漆杖舞，割得秦官头作壶...&#34；

陈留粮仓的霉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郦食其赤脚踩在粟堆上，三千新卒举着火把围拢，映得仓顶梁木泛红。这些昨日还是饥民的男人，此刻盯着堆积如山的粮垛，喉结不住滚动。

&#34；奇了。&#34；刘季用矛杆戳了戳仓门铁锁，&#34；那帮穿丝绸的田鼠竟没来啃粮？&#34；

张良抚过门上新劈的刀痕：&#34；四更天时，东门有十二驾牛车要运粮。&#34；他瞥向正在啃鸡骨的郦食其，&#34；可惜车轴全断了。&#34；

老者吐出鸡骨头，咧嘴一笑：&#34；我让卢绾带人往车轴榫眼里灌铅，这法子还是从咸阳刑徒那儿学的。&#34；

刘邦突然跃上粮垛，赤帻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34；都听真！&#34；他踹翻一袋粟米，金黄的颗粒瀑布般泻下，&#34；从今往后，粟满仓的城不许抢——&#34；

&#34；沛公圣明！&#34；郦食其突然长揖及地，白几乎触到血泊。这是他次行大礼，&#34；昔年文王伐纣，散鹿台之财...&#34；

&#34；少扯蛋！&#34；刘邦抓起把陈粟砸向老者，&#34；老子是说，咱们有粮就给百姓留活路，没粮了照旧先管自己！&#34；

三千新卒哄笑。郦食其却仰天狂笑，羊皮袍上的血痂簌簌掉落：&#34；有此一句，儒家百年教化便不算白费！&#34；

夏侯婴忽然揪住个偷抓粟粒的新卒，将人整个按进粮堆：&#34；想吃？跟老子去函谷关抢秦军的！&#34；

当夜，陈留十七家豪族宅院被砸开地窖。郦食其踹翻范氏祠堂的香炉，将《论语》掷在蒲团上：&#34；子贡赎人不要赏，你们藏粮倒是痛快！&#34；

火光中，三千新卒领到的不是刀剑，而是每人三斗粟种——粮种袋上烙着&#34；秦官仓&#34；的印文。

张良在檐下摆弄算筹：&#34；东南有雨，该淋淋这些陈年霉气。&#34；

&#34；淋不净人心。&#34；郦食其将酒葫芦系回腰间，&#34；但泡得软硬骨头！&#34；

惊雷炸响时，暴雨冲刷着粮仓外未干的血迹，粟垛间窜出十几只黄鼠狼，被曹参一戟串成肉串。

三日后西征，陈留百姓箪食壶浆相送。有个总角小儿追着郦食其的漆杖喊：&#34；酒徒公！我娘说你是神仙！&#34；

老者反手将小儿拎上马背：&#34；神仙要人跪拜，老子只讨酒喝！&#34；他从羊皮囊掏出块盐渍藜菜，&#34；喏，这是暴秦税吏菜园里抢的，比肉香！&#34；

刘邦望着蜿蜒如龙的队伍，突然对萧何低语：&#34；这老疯子比十万石粮管用，应该跟你是一个层次的。&#34；

百里外，咸阳的太仓令正在竹简上疾书：&#34；陈留粟廪完好，疑有内应...&#34；笔锋突然折断，墨迹污了&#34；郦食其&#34；三字。

粮车吱呀声中，郦食其醉醺醺指点新卒：&#34；瞧见那杆赤帻没？当年周武王伐纣...&#34；

&#34；再提古人，断你三天酒！&#34；刘邦的骂声随风传来。

老者大笑着摸出半卷《尚书》，就着暮色涂抹修改。张良策马经过时瞥见，书页边批注密密麻麻：&#34；仁政不在经文，在让饿汉吃上饭。&#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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