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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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那苦涩（第2页）

三千脑中浮现出的种种想象，使她不觉中加快了脚步丶一跨就是三个台阶。连路上看到合适做柴火的树枝，也来不及顺手去捡。

新房子旁边还是一片光秃秃，野草和石块已经被自己除去，泥土地上煞有介事地堆了两捆新柴。

铺地的水泥存量不够了，近来母亲与岛上长老商量着让指定货船通关丶运来煤块和水泥之类货物的事情，还没有结果。

想到荼荼淡粉色的凉拖鞋总会沾上门口的泥土，三千就像做错了事或尝试思考时一样丶伸手挠头发。

母亲这会一定在灯塔上丶荼荼一定在房子里——像是某种定式一样存留于三千的认知中。

她望见朝北的两扇窗子打开了丶却不见里面景象，因为新盖着两片白纱一般的柔软布料。

窗帘不时被炙热微风撩起一角，她惊喜地断定荼荼又像往常傍晚时分一样丶在弄主屋的装饰。

于是几个箭步就冲过去，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转过木架打成格子的丶还没有摆上什麽物件的玄关“墙面”。

朝南一侧，可以鸟瞰大海的小窗前摆着书桌，从推开的正门吹进贯穿屋内的热风，书桌前笼罩小窗的白纱丶向窗外高高扬起，碧海丶白纱丶木窗框和强烈的阳光，有一瞬晴美悠扬的定格。

床上丶书桌前丶地毯上的小餐桌丶空空荡荡，荼荼不在。

荼荼，这时从左边厨房推门探出头来，睡觉前扎的松散长辫搭在一边浅色带小花的睡衣肩头丶鬓角翘着淡灰色的碎发，看见三千直愣愣站在玄关口，问：“怎麽站在这里发愣？这麽早回来丶忘带东西了吗？”

【今天没在大屋找见你】

“什麽呀，”荼荼莫名其妙，扶着门框回头望了望竈台，回头笑说，“傻瓜丶只是每次你回来我都刚巧在大屋而已。我是摆在大屋的玩偶娃娃吗？”

【不是，我以为……】

“以为什麽？我倒以为你聪明些了，还是木头脑瓜呀！我也可能在厨房丶厕所丶浴室丶灯塔上，或者跑到神庙里许愿丶嗯……也可能……下去港口遛弯丶开船到处游玩呢，要找我的话，可得多找几个地方。”

【开船去哪？】三千脸上露出更多疑惑，【你想回那边陆地玩吗？】

“不是！……哎呀丶算了。正好，进来进来。”荼荼走上前关了房门，笑嘻嘻地从後面推她宽阔的脊背。三千隔着汗衣感受到那小手温凉丶不怎麽热乎。

被推到厨房饭桌前，才闻到厨房内充斥着深沉发苦的草药味，浓郁得完全遮盖了饭桌台面新木头的味道。

气味来源，似乎就是桌上摆着玻璃壶装的黑色药水儿，荼荼擡起胳膊按着她双肩，强迫她坐在椅子上，自己走到对面与她脸对脸，像小时候同桌吃饭一样，很是欣喜。

荼荼用她带回来的茶具倒这种药水，属于三千的那件搁置了快两周的金边瓷杯丶绘有圆月下粼粼闪光的深蓝海面。

荼荼因无言而抿着的嘴唇有些白，但将盛着两块白糖和小瓷勺的杯子端给自己时，白皙的脸向这边飞起朝霞似的薄红，嘟起嘴巴埋怨三千说：“我一直想在早上和你一起品尝咖啡丶多说说话，就像这样。但是每次起床你都已经出去干活，晚上我也是丶坐在这里等你回来吃饭，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像昨天那样丶给我留一人份就好】三千打完手语丶迫不及待尝一口茶杯里荼荼准备的黑药水，脸就被苦皱了。

她为难地看看茶杯，再看着荼荼。

“你这个傻瓜！有糖呀，”荼荼站起身，伸手抚顺她白发被搔乱的地方，坐回椅子上丶泄气了。

她像对石头说话似的喃喃自语道：“我甚至会胡思乱想，难道是我让你等了九年，所以你也偷偷生闷气报复我丶让我等吗？很快又觉得自己好笑，三千根本没有这样会拐弯的脑子啊，肯定丶只是萨拉玛之月太忙了，哎，这样下去不出两周丶我也要变成怨妇了呀。”

三千看着她干涸发白的嘴唇的动作，猛然想起自己馀光瞥到的丶安修的闲言碎语，虽然不相信，但心下不由得凛然，郑重地打手势【我今天想丶一直陪你丶以後也迟点出去丶早点回来】

荼荼托腮点头丶看她在对面一直搅和放了糖的黑咖啡，笑出闪着口水光泽的一边虎牙，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嗯，就这段时间也好，尽可能多陪陪我吧。”

幸好三千没看到，她又巫婆似的丶拍拍三千的手叫她看自己，坏笑道：“这样一定不会苦了，喝呀，快点喝呀。”

三千信以为真，两手端着杯子一饮而尽，只觉甜是一码丶苦是一码的，交融出新的酸涩，比单纯苦涩更加怪异，她又不肯浪费丶拧着眉毛闭着眼睛丶咕噜咽下喉咙去了。

荼荼见果然耍到三千，差点喷出一口，她哈哈大笑着把装糖块的纸袋推到对面，“对不起对不起，应该让你慢慢习惯的。我第一次喝时，也觉得苦得让人震惊呢。”

她踢掉拖鞋，因久违地捉弄到三千丶快活难以抑制地荡着双足，还将脚丫子随便搁在三千热乎乎的大腿上，三千只觉得她的脚好冰，冷得不像这个季节的脚。

想捉住放在怀里捂一捂的时候，它们又调皮地滑走了。

荼荼起身趿拉着凉拖鞋走去光亮宽敞的竈台边，兴冲冲用小碟端来了米黄色的敞口茶包丶里面是黑色丶湿润的茶渣，徐徐冒有热气。她说：“看，这就是咖啡渣。冲泡咖啡我可拿手了。”

“……你知道吗，我在大陆东部的罗斯特市开了咖啡馆，就卖这个喔。虽然不是理想的沿河咖啡厅，也离密思河很近了。

虽然迎合上班族做了快餐咖啡店，我挑选的咖啡豆香味也不算廉价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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