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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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陨落（第3页）

可是那里什麽都没有。

方盈昭扶着他坐到床上，他却不肯躺下，目光依旧望着某个虚无的地方。

“又做噩梦了？”他柔声道，“来，到皇兄这里来。”

方盈昭呆呆站在床边，望着他。

他的视线转到床榻之上，伸出双手，手掌向上，“又不穿鞋，冷不冷？来，把脚伸出来，皇兄给昭儿暖一暖。”

“皇兄，我在这里。”方盈昭轻声道。

“天黑了，明早还有功课，听个故事就睡觉，好不好？”方盈暄轻轻拍着棉被。

方盈昭心中悲戚又惊骇，跪到他腿边，“……昭儿在这里。”

方盈暄却看不到他，只专心哄着记忆中幼小的孩童，“想听什麽——是吗，那就还讲山神的故事……”

“从前啊，有座磊石山，山上有位美丽又冷漠的山神……”

山神行踪飘忽，出没无常，只有同样美丽的事物可以吸引她。于是祭司将自己打扮成山神的模样，身披木莲丶腰束藤蔓，以香木作车丶桂枝作旗，孤身入山去祈求山神的佑福。

他在高山上走啊，走啊，走到雷声滚滚，走到大雨倾盆落下……

“可山神始终没有出现。”方盈昭的声音又低又轻，仿佛耳语。

方盈暄终于转头看过来。

方盈昭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仿佛怕他追随山神而去。

他擡起手来，轻抚方盈昭後脑的头发，又怅然若失地转头看看空空如也的床铺。

“我的昭儿长大了……”他颓然倒在身後的软枕上，气息愈弱。

方盈昭的手颤抖起来，猛地起身，想要去唤赵谦进来，方盈暄却轻声道：“别怕……”

他停住脚步，回身看去。

方盈暄的眼睛已经将要阖上，面上微微带笑。

“昭儿别怕，我去见她了……”

方盈昭站在原地，几乎忘记了呼吸。

良久，靠在床头的皇帝再也没有了声息。

方盈昭缓缓擡起手，按在他的侧颈，半晌，收回手来。

他忽然间镇定下来，默默立在那里，动弹不得，就这样呆呆望着这世上他最亲的人，脸上血色散尽，泛上青白。

不知过了多久，八宝小心地推开内殿的大门，轻声唤着：“陛下丶小殿下，奴才来给您二位添……”

话未说完，只见方盈昭呆立床边，皇帝倚靠床头一动不动。八宝心里猛然一慌，连忙抢上前去，握住皇帝的手。

一片冰凉。

“来人——快来人！”他疾步奔出内殿，“快叫赵太医来！”

“陛下！陛下——您醒醒啊……”

“让一让，让太医过去！”

“……驾崩！”

“封锁宫禁，在锦华门处设卡，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陛下留有遗诏——”

“除淮南王外，还有何人在场？”

时间重新流动起来，方盈昭茫然望着身边的内侍丶宫女丶太医丶禁军。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抢着进来的，争着出去的……方盈昭被挤到一边。

他们在做什麽？

自己又是为何在这里？

他忽然弄不明白了。

八宝似乎这才注意到他，连忙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外袍重重往下拽，哽咽着：“我的小祖宗，您得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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