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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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处置（第1页）

第191章处置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严恪年攻破渚兕的消息，与叛军大败的军报甫一公布，朝臣们啧啧称赞，有好事的——譬如光禄大夫郑明泽——又将严家军昔日战绩拿出来细细夸赞了一番，得到了诸多附和，之前质疑的声音仿佛没有存在过。

与上次相比，方盛倒不那麽兴奋，捧着军报细细读完，沉吟良久。

严恪年打仗确实厉害，计谋与勇猛兼具，先让部下假作被叛军牵制，拿下渚兕後立刻回头，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这纵然有攻其不备丶出其不意的原因，但仲洮在山南道已经集结了十数万大军，仅用五日便将其击败，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此次最大的遗憾，便是未将方卓捉回，突厥人突然撤兵，不知与他有没有关系。不过他此生再也回不了京城，与死了也无甚区别。这小子想趁严恪年出征渚兕，与西突厥里应外合犯上作乱，但……与身经百战的严恪年相比，他还太嫩了些。

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看似儒雅温和，实则绝情得很。他不会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何太後全族的性命便没了。

方盛从军报中擡起头，望向御台下的方盈昭。

“既然方卓现身突厥大营，谋逆之罪便坐实了，淮南王以为，应当如何处置何太後？”方盛脸上没有表情，眸子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这自古是个两难的问题。

若是回答应当斩草除根，那麽难保没有轮到自己的那一天，他日同样被斩尽杀绝，还是自己出的主意，情何以堪？若是回答应当网开一面，首先方盛便不会同意，况且谋逆大罪向来是十恶之首，连大赦天下都轮不到它，怎会因他们在此议论几句便轻易放过。

所以方盛没打算听到什麽令自己满意的回答，他开口发问，仅仅是想看方盈昭为难片刻，也有些好奇，对方会给出什麽样的答案。

谁知方盈昭半刻也没有迟疑，面上更无难色，擡起头来，对御台之上淡淡道：“本朝惯例，谋逆者，夷三族。”

柏舟默默立在他身侧，心头一紧。

京城近来的安宁只是假象，新帝上位後的屠戮，终是要开始了。

方盛没料到他如此干脆，玩味地望向他，“三族，恐怕会波及到江陵沈家，沈疏愚可是你的亲舅舅，不为他求情？”

方盈昭擡眼看他，眸中竟带了几分笑意，“沈疏愚应不在何太後的三族之列，就算在，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不是麽？”

方盈暄死後，他为了求得出征西突厥的机会，一直收敛锋芒，对方盛几乎低眉顺眼，不多话，也不做多馀的事。此时忽然仿佛回到从前的模样，让方盛心惊的同时，竟又有些匪夷所思的怀念。

“听到了？”皇帝转头看向候在一边的姜宗俭，道，“拟旨吧。”

轻描淡写间，上万人的命运被改变，一道圣旨降下，将会真正地血流成河。但方盈昭仿佛感受不到一般，出了大殿，他在阶上站定，仰头望望春日暖阳，带着三分愉悦对柏舟道：“严帅再有三四日便抵京了，到时劝他歇息几日，咱们便可出发了。”

柏舟转头看向他，试图在他的眼底找到一丝阴霾。

“不知这次出征，严念立了战功没有，许久未见，还真有些挂念她。”他又道。

柏舟努力笑了一下，道：“希望方卓的事不要对她影响太大，我瞧着她……还挺当真的。”

方盈昭道：“严帅一病，她恐怕没心思放在那些风花雪月上了。”

柏舟轻轻叹息。

谁都知道，严帅会死在这次北征西突厥之时，可端倪出现得太早，他还不愿去做那些打算。

“多想无益，”方盈昭悄悄拉拉他的衣袖，“一切都等他们回来再说。”

陆安在台阶下等着，二人缓步走到他跟前，他低声问道：“如何？”

柏舟同样低声答道：“定了方卓十项大罪，诛杀何太後三族，广阳宫所有宫人就地格杀。马越之判了斩首，他和仲洮的部下一并行刑，校尉以下被赦免了。另外，因为仲洮和高连熠作乱的事，皇甫德的亲朋故旧也被揪出来一些，据说都有反心……”

皇甫德的亲朋故旧有一半都在军中，陆安虽敬重严恪年，但终究年轻，对株连之事很是不以为然，闻言皱起眉头来，“据说？据谁说？”

柏舟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老陆，不要深究，陛下说有，那便是有，谁能同他争？”

方盈昭也在一旁插话道：“奉劝你别同情他们，若被谁听了去，有反心的，便多了一人。”

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陆安闭口，不再言语。

“陛下能忍到今日，已是不易……”柏舟轻叹口气，“高将军是何苦呢？就算占了夏州城又能如何？最初为方卓引开衆人视线，可现在他自己要如何脱身？”

“我想，他不全是为了方卓，”方盈昭道，“皇甫德死了，他与其交好，不信方盛能放过他。”

陆安点点头，“咱们这位陛下初登基时，他请旨归来，陛下未允，也许他那时便起了疑心。”

“如今他是骑虎难下，在夏州城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方卓已然顾不上他了。”柏舟苦笑。

三人说话间，方思昂出现在不远处，张望了一眼，向这边走来。到了跟前，对几人欠了欠身，算打过招呼。

“堂兄有事？”方盈昭问道。

方思昂点点头，“父亲有事相商，可否来国公府一趟？”

靖国公要说的，多半还是玄铁矿之事。如今兵器虽已打造完毕，但还富馀一小部分，如何处理，还需商量。方盈昭便对柏舟道：“过会儿我自己回府，你们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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