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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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幽闭（第2页）

柏舟无奈摇摇头，道：“今日我要回王府一趟，送春盎和陈瑜回去，你在营中不要外出，看好齐儿。现在还不知陛下对他是什麽态度，不要公开他的身份，以免节外生枝。”

严念应了，“我让他和小柳阿锐一起练功，旁人问起，我就说是他们刚交的好兄弟——也不算骗人嘛。”

柏舟点头向外走去，严念忽然叫住他：“柏舟……”

他停住脚步，严念欲言又止，思量半刻才重新开口：“替我去大理寺狱看看他，可以吗？”

与叛军一战，严念始终在北面支援柏舟，未能与方卓见上一面。方卓被押走时，她正为方盈昭抱不平，顾不上其他。

她已经想不起最後一次与他见面是什麽样的情形，只大约记得他们寻常地道了别，约定不久後再见面，未成想那一别便成了永别。

方卓反了，谁都知道她曾与他交好，她无法再去见他了。阿翁走了，无人再能庇护她，她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未必能见到他，”柏舟轻声道，“不过大理寺卿周代瑞欠过我人情，我可以去试一试。”

“嗯，”严念露出一丝笑容，“试一试便好，如果不行，不要勉强。”

话虽这样说，但是看着严念强打精神的表情，柏舟不愿让她失望。

先前大理寺关了方盈昭，周代瑞接手後，开口求过柏舟帮他们把这尊大神请出去，柏舟二话不说就帮了——能让方盈昭出狱，他是求之不得。但是周代瑞仍欠了他的情，他这一趟便可讨回来。

这次柏舟上了门，周代瑞很是明白他是来干什麽的。皇帝受伤中毒，精神不济，未来得及下旨不准旁人探视方卓，再加上柏舟是剿杀叛军的功臣，那便更没有道理阻拦。周代瑞痛痛快快地点了头，亲自带他进到牢里，还贴心地遣走了看守。

方卓所在的牢房在最里面，正是先前关押方盈昭的地方。柏舟立在牢门前，望着狱中之人。

“怎麽是你？”方卓从木板床上坐起来，轻笑一声，“皇兄不来，小皇叔也不来，偏偏是你这个没什麽相干的人来，哈，真是没想到。”

柏舟几乎认不出他了。他瘦得厉害，面色萎黄，脸颊微微凹陷，身子已经撑不起衣裳，形销骨立。

“你怎会……如此……”柏舟几乎不忍开口。

方卓淡然一笑，“谋逆嘛，良心不安，日日食不下咽，觉得愧对祖宗和先帝。”

柏舟默立片刻，打开牢门，上前捏住他的手腕。

“哟，小侍卫还学会听脉了，想是我那小皇叔太不叫人省心了。”方卓不躲不闪，嘴上仍在调侃。

柏舟很快放开他，暗自一叹。纵使以自己粗浅的医术也看得出来，方卓病了，病得很重。

“天不助我，”方卓耸耸肩，“偏偏要谋大事时病倒了，几次该进攻时，都被我的病拖住了，天要亡我，只能认命了。”

“严念叫我来看你。”柏舟忽然开口。

方卓玩世不恭的表情定在脸上，良久，温和一笑，“她还好吗？”

如此一来，他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温润谦和的晋王，有着严念喜欢的模样。

柏舟冲他轻轻点点头，“她很好，已能独当一面，还收了徒，只是不便见你，由我来跑这一趟。”

“半年未见……她是瘦了，还是胖了？”方卓问完，又自己摇摇头，“在外征战数月，一定瘦了。”

柏舟道：“是略瘦了点。”

方卓擡起头来看着他，面上浮起一丝笑意，“她长高了些吗？”

柏舟伸手比划了一下，“高了两寸有馀。”

方卓望着他用手比划的位置，眼中尽是温柔。

柏舟在心中长长一叹。他看得出方卓是真心喜欢她，本该是一对璧人……他想问方卓是否後悔过，但此时再问，又有何意义？

方卓却收回目光，自己低声说道：“告诉她，我不後悔，凭我一己之力将大周搅得天翻地覆，很是痛快。纵使输了，我也不悔。”

临离开前，柏舟在牢门外转过身来，最後问他道：“还有什麽话，让我捎给她麽？”

方卓摇摇头，“没有，不过有句话请你帮我转告皇兄。杀我时，务必在刑场当衆斩首，否则我的魂魄不得安宁，定会日日作祟，入他梦中。”

处死皇家子弟，为留体面，通常在狱中赐自尽，留个全尸，极少斩首示衆。

柏舟不忍，“这又是何必？”

方卓擡眼一笑，“只有这样，才可见她一面，我便能走得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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