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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墨沉霜并没有撤让出空间,温绪之这一转身就和他四目相对,整个人被完全地拦堵在墨沉霜的胸膛和灶台之间。
这距离让温绪之有点不知所措,但墨沉霜并没有退开,反而微微俯身。这下温绪之看到的闻到的听到的就只是这人,他轻咳一声,感觉热度慢慢地烧上了脸。
最终温先生还是压下了那点慌张,他侧脸不再与墨沉霜对视,道:“会想你。”他看着墨沉霜笑得弯了眉眼,又飞快地道:“一会儿做条鱼吧?就用你今日带来的。”
“嗯,好,”墨沉霜终于退开了一步,“我给你拎过来。”
说着就往一边去,像是时才的不自在根本没有发生过。温绪之回身想烧水,瓢都拿在手里了,却久久没有动作。
这一日的墨沉霜有点黏人。
吃饭时话都不停,饭后也是。一开始还是闲聊,到最后竟还嘱咐上了,从好好吃饭到早归家说了一个遍,好像不放心的那个是他。
“蝴蝶泉风景好,若是有人来约你可不许去,”墨沉霜站在案前道,“等我回来带你去。”
“知道了,”座上的温绪之无奈地放下书,“一定会等你回来再去。不过我谁也不认识,向来没人”
“谁说的,”墨沉霜非常不满,“尤羽乌卡他们不都认识你吗?他们都喜欢你,说不准就邀了你去踏青。”
这倒是稀奇,因温绪之没觉出来,他自认也不是一个讨喜的人。然而墨沉霜还真不是瞎说,几个少年都愿意与温和有学识做饭还好吃的温绪之亲近,温绪之不觉得,他看得出来,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许佑安。
“温先生。”他忽然蹲了身,脑袋枕在手臂上,歪头看着温绪之,再次问:“你会想我吗?”
温绪之看过去,硬生生失了声。
这动作,这神情,只有小动物才做得出。
他刚想要回答,就听着有人在院外叩门。温绪之起身往门口去,走一半回过身,对墨沉霜飞快地道:“会想你。”
他打开门,又回过头惊讶道:“是令尊。”
温绪之要迈步,墨沉霜却一跃而起。
“我爹怎么来了?”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抬脚就往屏风后去,一边道:“大概是找我的,多半是要来抓我回家!温先生帮我挡一下,我先躲起来!”又疑惑地皱眉嘟囔,“他怎知我在这里?”
“那是我沐浴的地方,你”温绪之看着这人飞快地不见了影儿,虽觉不妥,也只是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推门出去,将墨揖山请进院子。墨揖山还是和上次一般热情,将这院子看了看,道:“温先生果然是高躅的神仙,府上不凡!”
“远非如此,一介闲人,也是俗人。”温绪之抬了抬手,“墨老爷请到屋中坐。”
他有礼,墨揖山就比他还客气,一路笑着进了屋。主屋无人,两人对坐,温绪之给墨揖山倒了杯茶,墨揖山接过来,又是一阵谢。这架势并不是要来逮墨沉霜回家的,而是有话要说。
温绪之端着茶杯,并不主动开口。
“温先生,”墨揖山搓着双手,笑道,“墨沉霜今日,没来您这里?”
温绪之抿了下嘴,想瞥一眼那屏风却忍住了,最终道:“令郎今日并未来不才这里。”
“啊,这样啊。”墨揖山似乎放松了一些,道:“他在家时说认识了温先生,敬服先生,成日想着来拜访,我自是欢喜。不过今日他不在正好,我有话想与温先生说。”
温绪之微笑,道:“墨老爷客气了。”
“温先生是奇才,墨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墨揖山放下茶杯,恳切地看着温绪之,道:“墨某无能,世辈为商,可这终究,终究不是这不,到了犬子这里,我这做父亲的,如何也不忍心。”他说到这里,还真的红了眼眶,“温先生与犬子相识,此事于我实是惊喜。您是旷世奇才,心中所想非如我之辈所能及,可温先生既肯称墨沉霜一声朋友,想必是,是瞧着这小子可有造化。温先生从京都来,不知是否愿意帮他一把!”
说着起身深深鞠躬,又道:“我夙愿让我儿入仕,官职大小不论,恳求温先生指点一二。”他也不再坐下,就这么站着,道:“日后若有能用得到墨某的地方,墨某与全家万死不辞!金银物件虽俗了些,也请您尽管开口。”
温绪之面不改色,他像是已经知道了墨揖山此行的目的。他放下茶杯,手势让墨揖山坐。墨揖山颤巍巍地重新坐下,温绪之才稍微向后靠身。
他并没有给墨揖山答复,只是轻轻地问:“此事,墨沉霜知道吗?”
“啊?”墨揖山猝不及防地露了惊讶,道:“墨沉霜?”
“嗯。”温绪之颔首,”墨老爷想让他走仕途,那么他对此是何意见?”
“他自是,自是愿意的——”墨揖山抬眼时忽地对上了温绪之的目光,那目光太过平静,带着一种深邃,像是能看穿他的一切。于是这话就改了,墨揖山道:“我,我还不曾与他说。但这小子自幼好动,又是直性子,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京都中的学府我也不是没有打听过,只是他已到了这个年纪,再难进了。”
“墨老爷如此说,那么他就是不知此事,也未曾答应过。”温绪之唇角微抿,“不才方才就觉得是奇怪事,因以他的性子,若真想要入仕,自己就会和不才说的。”
他这话墨揖山不知如何接,索性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然而下一刻温绪之就收了笑,那文雅温润的眼里没了温度,只余淡漠愈渐浓郁。他道:“墨老爷有所不知,不才家中有四忌,忌谈官职升迁,忌论政治时事,忌做生意谋财,忌赌看牌掷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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