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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过低于五两,真的没想过,所以当只有主笔拿了钱来,还哭哭啼啼说自己只有二百文的时候他脸都绿了。
这属实不应当……
时间回到交易现场。
不论他们怎么叹为观止,结局已定,长风现身价,一百五十文。
眼看着长风被发卖,两个家生子小孩哇哇大哭,扑上去扯住长风衣角,他们舍不得这个倾心照顾了他们一路的大哥哥。
然而却被主笔的手下一把拉住衣领,狠狠得摔到一边,疼的抽气。
等刀爷带着长风走了,主笔才又把肉铺的老板叫了过来,肉铺老板昨天就来说过了想要那两个小点的娃,从小教,不嫌弃浪费粮食,指望着全个师徒情意给他养老送终。
他媳妇儿不愿意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哪怕是罪臣之后,那也是京城来的官家小姐,从小衣食无忧,看不上他个粗人。
最后主笔以五十文把两小孩卖了,加上胡爷给的一百五十文,现下手里一共有两百文。
等村长苦着脸骑着匹老马来接人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这个苦着脸的正是吉葛大叔,松茸村的村长。
之所以苦着脸是因为,有新人来,就要分地分房子,上面还不给津贴,说什么自己处理,谁让他们村不用赋税。
一行人从理县去往松茸村,步行的话需要的时间不短,所以叫了村里两个有牛的汉子装了板车过来接人。
本来吧,一脸苦不堪言,愁眉不展,但看到几个模样周正的娃,数了数,有四个娃娃,抖了抖眉,开始偷着乐呵。
谁不喜欢娃,越苦的地方越心疼娃,娃是能带来盼头的啊。
在官二他们赶路的时间里,沈逸也在赶路,他往山下送做好的衣服,顺便还能沿途看看有没有干牛粪可以捡漏,他缺极了燃料。
一共有九件儿衣服,来时算过了能领回去三斤多点的青稞粉,这个地方也就他们村儿愿意跟村里人换点儿粮食了,别地儿你可以动我的羊腿,绝对不能馋我的青稞面疙瘩。
路过二里地的铁牛家,被冬哥儿给拦下了,拉进屋里给他塞了套厚实的里衣,又去炉子上兑了盆儿热水,让沈逸擦洗。
冬哥儿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今天得出门子,我在门口巴巴等了你一个时辰,我厉害吧?”
“冬哥儿,我回家也会擦洗后再换里衣的,在你这儿多浪费水啊。”沈逸撇撇嘴,他知道冬哥儿估计是看不下去他这身衣服了,可他没得换洗。
“快点的别磨蹭,水快凉了,今天他们都去村长家了,有热闹看。你麻利收拾好。”
他顺从的擦洗了一遍换上了浅灰色的里衣,外面裹着绵羊皮的大长袍子,虽然有点白的发黄,也有很多磨损,但这件衣服穿着极其暖和啊。
冬哥儿给他找来两根细条布筹,把他两边的鬓发收拢,混在清丝里扎成小细辫子一边一个。不会披头散发没有精神,也不会冻到耳朵,冬哥儿越看越满意。
“你快木盆里照照看,你现在可精神了,就像换了人。”
哪有那么夸张,沈逸腹诽,但他很喜欢,小时候娘也会给他编个小辫子夸他是大邑朝最漂亮的哥儿。
沈逸抿了下唇轻声开口道:“谢谢你,冬哥儿,衣服很暖,”他抚了抚垂至肋骨处的辫子,“辫子也很好看,我很喜欢,真的。”
冬哥儿摆了摆手,被人感谢得都不好意思了。
又赶紧催促他去村长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得多让人看看,听哥的话,快去。”
他知道冬哥儿是为他好,想让他多见见人毕竟十七岁的哥儿了还没嫁人呢。
但他不抱什么期望,村里人要是有意愿的早就麻烦村长来说谈了,那轮到现在。而且如果他的丈夫只是看中他的颜色,那样会让他很受挫。娘说看中你颜色的都是想让你以色侍人的,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人,互相看中颜色,叫两情相悦。
很小的时候就见识过两情相悦,他的父母不止两情相悦,还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了。
这些都是娘说给他听的词儿,他小时候只是记住了,长大才回味过来这些词儿有多美就有多难得。
这次是他想岔了,村里都知道今天村里会来新的居民,据说人数不少十几个呢,哪怕只有一半的男丁,那逸哥儿也有嫁出去的希望啊。
也不用一个人那么操劳。
每个人的心志是不一样的,冬茅草只依靠自己越来越多的分支,从来不需要倚靠,偶尔还会给前来拜访的鸟类提供庇护。
沈逸快到村长家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一百多号人把村长家围了个水泄不通,沈安一家也在其中。
待会换了粮他们要分怎么办,还是直接抢一点都不给自己留?
他心里慌得不行,他也没想到今天这么不巧,村长家这么多人。
就在他慌乱踌躇之间,偶然的一次远眺正好看见了盘山小道上有一行衣着长相都不像本地的人,衣衫褴褛,精神萎靡,挤在牛板车上,赶车的是他们村的人。
由村长骑马领路,一行人往村里来。
他莫名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么一群人一样。
队伍越来越近,这才让他看得更清楚了些。这群人里大人都已经精疲力尽,面色憔悴凝重。孩子们也很瘦弱,脸颊都凹进去了,甚至有的面色潮红一看就是发着热。
他看了个大概就不再好奇了,他要躲着兄嫂,今天是换不成粮食的了。
而后便收回视线,不快不慢的往家赶。路过冬哥儿家的时候,还跟冬哥儿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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