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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观影儿,侧对着花圃,肘触台面,单手撑额,闭目养神。
秦风一笑,起身,系上衣带,对着那群侍卫道:“何时死,何时停。”
说完便转身往亭间而去,踏上台阶之时,笑对着影儿说:“脏,还要看吗?”
影儿微掀眼帘,随扫一眼,载嫣已经被两个侍卫拎了起,往亭前架来,她垂坠似软帛,散落的发晃动来去,全然一副无处可落的样子。
惨这个字,当真足以形容她现在的模样。
影儿敛息静看,突地一笑,站起身,对着水央道:“你在此盯着,等她死了,再来知会我,”说着看向载清,对着按住他的侍卫道:“别压着了,拿根绳子把他吊在这亭上,让他看着。派四个人盯紧了,他可不能死的太快,便宜了他。”
说完与晚灵一同往曲水小院而去。
明媚暖光洒的花圃,溅了血。
雅致清风过的亭子,坠了心。
若花有记忆,若树能有情,可会替她悼念,替他惋惜。
夕阳的光将万物拉长,自然也包括那几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碎金斑驳洒下,花影连上月影。
挑动的身子拧在一起。
成团不散,聚为蚁势。
今夜月似银盘煎过雪,将众生照的如泛光晕。
被弃在一颗海棠树下的载嫣,却孤零零半歪在阴影里,秀发凌乱不堪,几片碎布帮她留着些虚妄的尊严。
她的体内好似有排橐,源源不断地将血往外挤。
聚成一片,灌的那矮草都吸红了眼。
三五侍卫顶着月光站在她身边,看那血迹蔓延,扩散。
看本就晕厥的她魂魄渐散,徒留躯壳。
载嫣眼睫极轻地一颤,被眼尖的侍卫发现,忙蹲下身去探,双指试鼻息,皱眉疑惑,“确实没气了,因何颤眼?”
另一环臂抱胸的侍卫,淡漠开口:“半死不死之人便会如此,常见,不过她也确实不经折腾,这才几个时辰,恨不得整个身子的血都流尽了。”
说话间,去传府医的侍卫回到树下,一边对着水央招手,一边让众人腾地方。
府医微顿,挪眼不看,拾绢搭脉,轻叹一口气,道了句阿弥陀佛。
他将绢帕留在载嫣身上,回头起身对着水央道:“人已经没了。”
水央蹙眉一挑,念叨一句:“如何这般快?”
那府医又叹一口气:“腹中有子,重伤之下,带了血崩。”
此话一出,缄默,唯闻两声蛙鸣。
第90章九十章影儿把我逼到绝境上,让我对你……
披着月光进府的翟离脚刚踏进府门,就听说小姑娘干的好事了。
他步履不停地去到曲水,却被晚灵告知影儿与水央一同去花香亭收尸去了。
翟离挑着眉,诧异中竟是带着丝兴奋,他踩着轻快的步子,心间算着账,往花香亭而去。
翟离踏进花圃时,轻微一顿,他褪下手串捻着,一双眼晦涩不明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亭子一角飞檐处吊挂着一个人,低垂着头,全然无生气。月光照在他半边身上,不显亮反倒显得阴影面里的那半张脸阴惨凄怨。
顺那人垂着的脚尖看去,海棠树下,丁香花丛旁,躺着一具苍白单薄的身体。
翟离抬步而去,逐渐清晰起来的面庞令他微微压了眉尾,载嫣一手搭在小腹之上,一手摊地,几片衣角轻飘飘在她腰侧打着晃,膝上一条被血染透的布帛将那大片淤青盖住了些。
不知是谁好心,给她覆了张软席,席面不大,盖在她袒露的胯骨处。算是给了些破碎的尊重,也说不好,是尊重,还是可怜。
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如米粒般大的血点,缀在成片发黑的淤青之上,目光所及,无一寸完好。
她面冲亭子,秀发似胡乱生长又干枯折断的枝桠一般,铺散在草地上,清风拂过时,偶尔带起几缕发丝,或飘或落,挡住她额间的伤,遮住她唇角的血迹。
一片乌云渐挡着月光,失了亮的身子在暗夜中仅剩轮廓,清晰又模糊。
分明是完整一具的身子,却让人觉得她已是粉身碎骨。
翟离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她人呢?”
守着载嫣的侍卫后背一凉,均答着夫人来看过一眼,说先搁着便走了。
翟离视线定在载嫣那破败的身躯之上,他不轻不重的甩出一个字,“说。”
似月也怜,也在叹息。躲进云间,便不肯再露头,只留黑暗在此。
秦风举灯赶来时恰巧侍卫回完话,翟离偏过头扫他一眼,捻着珠串的手冲他一勾,“她之前与你如何商议的?一字不落,如实说来。”
秦风喘着气,对着翟离行礼,弓着腰思索分寸。一个抬眼就见翟离目光淡漠的看着他,分明清冷的眼神,但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强制到不容置喙,令人心生惧畏。
他下意识屏气敛息将影儿的算计和盘托出。
翟离复手捻串,闭目听着。话音落地时,他冷然一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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