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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回府已是子时,陆广谦唤了自家小厮马夫把裴璟送回去。
到了裴府,裴璟悄声喊小厮开了大门,蹑手蹑脚过了前厅,正准备穿过内院往自己的小院子里钻。猛不丁的看到自家老爹正站在内院的甬道处等着他,吓了个一激灵,差点喊出声来。
“还知道回来”裴主事见儿子回来阴测测开口。
“爹,悄无声息的站在这里做甚。”院里只点了零星几盏灯,夜色浓黑,烛火的光把近前几片叶子的影子印到了裴主事的脸上。风一吹,树影摇晃,裴主事的脸在明明灭灭的烛光映衬下时隐时现。裴璟看着他老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纳罕这人怎么看起来颇为阴阳怪气。
裴主事正偷偷为着儿子的事拈酸吃醋,好容易放了旬假连家都不回就和别人出去吃饭。
又看到裴璟面带酒意,弱柳扶风的回来,老父心里又是一酸,自小到大养在身边孩子便是连酒都会喝了。
当下就想借题发挥,梗起脖子正要发作,被听到风声急匆匆赶来的张氏堵了嘴。张氏同他过了十几年,见他一晚上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把人往卧房里赶。
一边也不忘吩咐身边的芸晴去给裴璟端醒酒汤,又冲着儿子使眼色,让他赶紧回屋好生休息。
裴璟被父母的一番操作有些哑然,实在搞不清他爹生的哪门子邪气,便回院子里睡去了。
裴璟上一辈子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好在这一世老天给了他一双好父母,对他千娇百宠。裴家虽不是豪门大户,但也算个小富之家,吃穿用度都尽力给最好的。
裴璟很是知足,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在他爹娘面前惯会撒娇卖乖,哄的俩人拿他当眼珠子一样得疼。
第二天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午饭。
裴璟吩咐一旁伺候的紫云拿来两只碗,站起身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盛着小火煨了一上午的竹荪老鸭汤。
先盛好了一碗递与张氏,待张氏含笑接了去后,又盛一碗给自己老爹,他昨夜回院子后,略一思索便大差不离想到了他老爹反常的原因。不同于张氏的温柔豁达,裴主事反而是个心思敏感,伤春悲秋的主儿。
“父亲,消消气,知道您是担心我,可我这年纪也不小了,他们灌我酒我也是没法推辞的。”裴璟哄着他爹。
“也是怪了,陆广谦怎么肯同你打交道?”裴主事哼了一声,问起自己心里的疑惑:“你们平常可有什么交际?”
裴璟嘴里塞着饭,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小仓鼠,说起话来含混不清:“陆广谦同我那舍友熟悉,他说之前见过我一次,觉得很是投缘,便邀我吃饭了呗。”
“什么样子,把饭咽下去再说话。我看平日里教的礼仪都让你喂了狗了。”裴主事冷笑,昨夜的火没发出来,对着自家儿子仍嘴不是嘴,鼻子不是鼻子的:“你倒是有什么好处,让人家巴着请你吃饭了。”
“你怎么知道你儿子没有别的优点了,说不定我是一块璞玉呢。”裴璟顶嘴。
“我还不知道你…”裴主事正欲继续嘲讽几句,看着自家儿子秀丽脸庞,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变得难看,牙疼似得抽了口气,只撂下了一句吃完饭来书房一趟,便闭嘴不言了。
俩人吃完饭,便一同往书房去。
一路上裴主事面沉如水,缘着他以前也在国子监里读过书的,所以对里面的阴私很是清楚。大乾人均颜控,南风也盛行,国子监里契兄弟并不少见。
国子监管理严格,一般的监生都要住宿,下了学戌时四刻便要下钥落锁,再不许人出入了。因而一群人便在国子监内大眼瞪小眼,又兼着国子监内不许丫鬟小厮进入,所以有人便打起了自己同窗的主意。
裴主事当年是以贡监的身份入的学,身边净是些寒门子弟。为着出仕后在官场走的顺利些,有些相貌好的便主动勾搭些高官子弟,进行一些权色交易,以求庇佑。
裴主事带儿子进了书房,让下人关了书房门退下去,细细的问起裴璟这件事的经过。
裴璟一五一十的同老爹讲,出来散酒透风这事因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便一笔带过。
饶是这样,裴主事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看着儿子的好面相,在心里接连不断的叹起气来。
“也不是不让你出去喝酒,只不过再有此类邀约,你自己身边需得带上小厮家侍一同去。昨日里你去的哪里吃饭、约莫多久回来,我们一概不知,又是孤身一人出去,让我和你母亲如何放心。”
裴主事同裴璟说:“我也不盼着你能如何出人头地,只要学习上尽了力,左右也是能混的出来的,不许想些歪门左道的法子。”
“学校里缺了什么只管同我讲,我定不会短你的吃穿。”裴老爹继续补充,看着自己儿子不通世事的脸,剩下的话在嘴边是转了又转,最后只说道:“给我放机灵些,别整天一副傻呵呵的样子,遇到什么事自己多想想。”
傻呵呵的裴璟摸了摸脑袋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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