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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嬷嬷心里有些发怵,却也只能恭敬回道:“回殿下,是……是旭亲王。”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逆王府里出来的。”桑晴不由得冷笑道,“旭亲王意图谋反已被羁押天牢,旭亲王正妃身体孱弱早早离世,侧妃孙依晨素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又仗着自己夫家是皇家的人屡屡与将军做对,至于你……”
桑晴说到此处时故意停了下来,冷光似刀一般游离在她们主仆二人身上,像是要活生生刺穿一般。
褚嬷嬷颤颤巍巍地去偷眼望郑蕾若,希望这位新夫人能将她救上一救,可她哪里晓得,郑蕾若此刻的脸上也不好看,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当真比南曲戏班子里的丑角还要伤眼几分。
半晌后,桑晴没滋没味地呷了口茶,淡淡道:“感情嬷嬷是特地来‘关照’本宫一人来了。”
褚嬷嬷这才知道麻烦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
其实她早就该想到的,这位看似柔弱的大长公主,却能辅佐先帝打下大楚江山,保得当今圣上稳坐龙椅的,哪里又能是什么普通寻常人家的闺格女儿,桑晴虽年少,可心思却通透,言语厉害,比起寻常人家的主母,道行早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倍。
她一个逆王府出来的管家婆,再加上一个国公府里的庶出小姐,两人就算是再去青城山里修炼个上千上万年,又哪里能将一国大长公主随意拿捏在手心呢。
郑蕾装见势不好,连忙起身,口中边说着“殿下恕罪”,边要下跪,桑晴一个眼神过去,朝云立马会意,一个箭步冲上去,硬生生给拦了下来。
郑蕾若不明所以,看了看朝云,走茫然地望着桑晴。
桑晴错开她的目光,只低头微笑不语,身后的望淮倒是语气温和,只是话语中讽刺之意不言而喻:“夫人金贵,我们殿下受不起。”
郑蕾若额上的冷汗倏地就下来了,既然桑晴不让她跪,她也不好抗旨不尊,只是口中不住地说着:“殿下恕罪。”
桑晴早就烦了,看着她们主仆二人更是窝了一肚子火,也懒得继续跟她们废话,草草将人打发了下去。
人走后半晌,屋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三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望淮终是气不过,一口银牙都快要碎了:“殿下,她们这也欺人太甚了,咱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一旁的朝云赶紧凑上来出馊主意:“就是!不能这么饶了她们,我看……不如咱们寻个错处,狠狠打她们一顿!”
望淮泄愤一般恶狠狠道:“对!狠狠打上一顿才好!”
朝云又自告奋勇道:“府里那么多亲兵家将,殿下若是怕他们手里没个准头打坏了那小蹄子,那就放着我来!保准有她好瞧的!”
望淮赶紧跟着趁:“我来也行!”
她二人一唱一和说得热火朝天,反观上首坐着的桑晴面沉似水,拳头也紧紧攥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才低低道出一句:“我倒是小瞧她了。”
望淮和朝云一同看向她。
桑晴沉出了口气才道:“她一口一个为了我好,我若真如你们所说狠狠发落了她,轻则是要落得个‘悍妒’的名声,重则只怕会闹到御前去。”
望淮与朝云异口同声道:“那怎么办?”
桑晴淡淡道:“她越是要我这心绪不宁,我越是要给她演出个一团和气来,先缓上几日再说,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见她已经拿了主意,望淮与朝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二人各自在心中给那位新夫人默默记上了一笔。
望淮见桑晴脸色实在难看,于是替她换了盏新茶上来,借着换茶盏的功夫,望淮觑着桑晴的神情,小心问道:“殿下,将军那边儿……咱们还去找吗?”
被汀雪轩的人这么一闹,桑晴所有的心情都没了,坐在凳子上直发乜,现下又被望淮一提醒外头还有个不回家的野狼崽子,心里更是烦乱不堪,恨不得拎起一把重剑架在朝汐的脖子上,直接把她给压回来。
可转念一想,那小狼崽子不愿意回家,也是因为自己替她收了郑蕾若这个侧室——郑蕾若郑蕾若一提到这个名字,桑晴简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当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都是千年的狐狸,怎么还非得演一出《聊斋》呢?
“不去了。”桑晴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沉默半晌才赌气道,“不愿意回来拉倒,成了野人才没人要她呢。”
朝云与望淮面面相觑,二人都很识趣地没出声,悄悄退下了。
朝汐执意不回府,桑晴也不去寻她,汀雪轩的那位新夫人想来也是知道怕了,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将军府就这样又安生地过了小半个月鸡不叫狗不跳的太平日子。
直到那一日,楚河水师提督韦渊之女韦佳恩来到将军府,上门拜会桑晴。
若说起来,韦佳恩同桑晴也能算得上是旧相识,当年朝汐投奔军营,还是韦佳恩替那小狼崽子打得掩护,韦佳恩乃是将门虎女,自小就被她爹灌输了不知多少精忠报国的思想,猛然听闻朝老将军家的孩子可以入伍,韦佳恩心内欢喜异常唯恐她反悔,连夜同她制定了一套周密的计划,如若没有韦佳恩的帮助,朝汐的从军之旅只怕还要难上几分。
自朝汐走后,韦佳恩见桑晴郁郁寡欢,也时常出入长公主府与其作伴,只是近些年来因柳承平一党霍乱朝政,桑晴与韦渊皆受其害的缘故,两人的联系才少了些。
听闻韦佳恩来府,桑晴多日以来的阴郁才得以缓解,连忙出门去迎,可人还没跨出内院的门槛,就见韦佳恩依然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众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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