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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车,他便四下打量了周遭,这百会楼虽不算在闹市之中,左近却有不少人家,倒不算个偏僻地方。二人刚结伴走到堂中,闲在一旁的店小二便走过来客气说道:“二位公子,真对不住。咱们百会楼今日被一位贵公子包了,不接外客。”
贺绥不多言语,将那封红帖拿出。
一旁的掌柜见状忙走过来,双手接过贺绥递过来的帖子道:“二位公子到了,龚爷已经吩咐过小的了,二位楼上雅座请。”
“得嘞,二位爷楼上请!”那小二得了眼色吩咐,忙躬身给贺绥和萧恪引路,不过那小二止步于半道便没再动了。
贺绥一抬头便见伫立在木梯两边的高壮汉子,长相确与大齐百姓有些不同,小山似的身形也难怪那店小二畏惧,萧恪跟在后面给那小二手里塞了一小锭碎银子,那人捧着谢了几声忙下去了。
二楼雅座被清得只剩一张宽敞的桌子,其他桌椅板凳都被堆在了四周。沿街的那边没有任何窗帐遮挡,看起来是百会楼平日听书品茶的地方,外面熙攘人声都能听得清楚,那同样的这里的说话声大些,外面的人也听得到。
而除了方才守着梯口的那两个壮汉,空荡荡的二楼便只剩下龚野一人。
见贺绥和萧恪到了,男人才执杯起身,看起来他等待之时已是饮过酒了,双颊微微泛红,人却还算清明。
“侯爷和王爷愿意前来赴宴,龚某荣幸之至,快请入席!”
萧恪只见过这男人一面,却觉得见了便周身不爽利,这会儿只当没听到龚野说什么,贺绥走在前面,抱歉客气回了一礼。
落座后,龚野先是细细打量了贺绥一番,方举杯自报家门道:“先前偶遇时便听王爷说侯爷与在下一样生母并非齐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手边的酒杯是早就斟好的酒,贺绥也不啰嗦,举杯先行饮尽后直截了当问道:“龚公子今日邀我二人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龚野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侯爷误会,龚某只是觉得与侯爷有缘,又听闻侯爷封侯大喜,特意设宴恭贺侯爷的。”
萧恪在旁冷笑道:“你的耳报神倒是灵。”
“王爷叫府中仆役放炮仗贺喜,又命人发喜钱,在下也得了些,如何能不知?!”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两枚燕郡王府放喜钱的小荷包放在桌上,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贺绥在旁沉着脸再问:“只为恭贺?无有所求?”
龚野笑着摇摇头答曰:“无,只为贺喜。这一桌是专门为侯爷所做,这一道是……”
未待龚野说完,贺绥便已站起了身。
“这贺喜之酒,贺某已饮。今日多谢好意,告辞。”
说完便拉着萧恪意欲离开,梯口的那两个侍卫侧过身伸臂阻挡。
“等等!”
龚野话音刚落,其中一名高壮汉子便已捂着手臂,惨叫一声后仰摔在地上,另一人眼神戒备却依旧以肉身挡在梯口。
贺绥一手伸开将萧恪护在身后,眼神凌厉,面对身形如小山般的壮汉也丝毫没有惧色,只怕龚野喊得再慢些,另一人的胳膊也保不住。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拦贺侯爷的!”龚野看都没看那个手下,走到梯口,虽是训斥自己的属下,却也有意无意挡住了贺绥与萧恪离去的路。随后便向两人作揖告罪了一声,解释道,“手下无状,冒犯了侯爷。只是龚某还有话未说完,请侯爷耐心一听。”
龚野的双眼一直没离开贺绥身上,从头到尾也只说是侯爷,对萧恪只字未提,而他的那古怪眼神也让在旁的萧恪觉得十分碍眼。
贺绥身形未动,板着脸问道:“龚公子方才不是说除了贺喜无事所求?”
“在下想说并非是有求于侯爷,而是事关北境与令姐。”
听到和姐姐与北境有关,贺绥面上有一丝松动。
龚野正待说什么时,两人一前一后有些慌张冲上楼梯,打断了他原本要说的话。后面那人衣着相貌与齐人无异,前面那个衣着虽也寻常,但五官深邃,显见并非齐人。
更重要的是,这是张十分陌生的脸,他见到龚野的那一刻,微微垂首,伸出左臂搭在右胸,拇指内扣四指直指右肩。
龚野脸色凝重,低喝了一声,“滚下去!”
跟在后面的男人连忙把行礼的人强硬地拖了下去,不过方才那一幕已经让贺绥和萧恪看了个清清楚楚。虽然龚野一开始未曾真的想遮掩什么,但暗示和明摆着确实截然不同。
贺绥面上已恢复了平静,淡定说道:“既然龚公子今日有事,那便改日再谈。”
龚野虽不愿放弃让贺绥动摇的时机,但眼下他已失了先机,说多了,不过是给了萧恪在背后周旋说服的机会。他一贯是讲究一击制胜,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便只能侧身放贺萧二人先行离去。
龚野沉着脸慢慢走回二楼雅阁,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把桌上的碗碟都扫了下去,丝毫不在乎新制的衣裳沾染汤渍油污。
“二爷……”伤了手臂的下属低着头走过来请罪,只见自家主子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过了会儿,手下才将那行古怪礼节的男人领回来,一见龚野,那人照旧行了个完整的大礼,而这礼是只有对北燕王族才会行的。
那人虽然行礼时恭敬庄重,但起身时,面上却不自觉显露出一丝倨傲,他用燕国语言悠悠说道:“二王子,狼主有吩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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