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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彻底瘫软下来,由他在上面兴风作雨,两人移转间一切混乱,身下不知何材质的案桌泛着温凉,上面坐着肤如羊脂玉的桐君,魏鸷看着极其鲜明的景象,彻底猩红了眼,听着身下悠悠婉转颤音,伴着窸窣的哀求,耳边一声声的“老爷”,早已没了理智。
事后,桐君侧身躺在矮塌上气喘吁吁,身上的衣裙已不成样子,那人神清气爽坐在官帽椅上又看起了文书,临海的窗户被开了细缝儿,徐徐凉风稀释着船舱里浓厚的味道。
桐君心里叱骂他孟浪霸道,也不晓得在船上从哪里捣鼓来的高大桌椅,居然胆大包天在上面做那等子事,此刻故作高深在上面看文书,亏她还心疼他辛苦,也不晓得擦擦,上面可还有那些东西呢,最后骂他脸皮厚城墙了了结束。
魏鸷看她样子便晓得又在心里骂他,压下眼底笑意,问道,“可无聊了?”
“不无聊。”
刚才一个没回答便落得如此下场,桐君哪里还敢说无聊。
接下来的时日桐君算是见识到他的恶劣,离着京城越远,他便越发空闲,可苦了桐君,等真正歇息够,站在船头之时,才猛然发觉船舱内的不知日夜中,商船已进入了苏州地界。
氤氲水汽中浸润着复杂气味,胭脂味,桂花味,还有隐隐夹杂其中的呛鼻的烟火气,偶尔能听到顺着风传来的丝竹之音,悠然入耳又缥缈朦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番奇妙引的所有人都出了舱房,站在船头望着远处蒙蒙水雾。
“想必是偎红楼的恩宵曲。”那人手指跟着曲调附和着,嘴里一边说着。
一瘦高男子反驳,“也是也不是。”
那人手指一停,明显不悦被驳斥,扫视了一身的衣装,不过尔尔,带着怒气冷笑问道,“哪里是,又哪里不是?”
瘦高男子丝毫不恼,“此曲却是恩宵曲,却不是偎红楼,是琉璃姑娘的”。
那人还以为能说出多么高深的门道,不屑道,“琉璃姑娘不也是偎红楼里出来的?”
瘦高男子听此拨开众人,站在那人面前,煞有介事说道,“偎红楼是偎红楼,琉璃姑娘是琉璃姑娘,怎可相提并论,若不是琉璃姑娘心善,留下了偎红楼的招牌,养着老鸨母那群人,她们还不知沦落到何境地。”
“再者,整个依柳巷,哪个楼,哪个姑娘又没受过琉璃姑娘的照拂?”
句句简直将琉璃姑娘奉若神明般的人物,后面众多人大多点点头,符合男子说辞,一时之间,起先那人居然哑了声,涨红着脸甩了袖子走远。
有来往苏州晓得此情的,细细讲了起来,原来琉璃姑娘确实出自偎红楼,初次良宵一夜卖了八百两,翌日琉璃姑娘起身,亲自奏了一曲以表恩人之悦,为着这事偎红楼在苏州城出了名的会调教姑娘,偎红楼盛极一时,此曲也被当做恩宵曲,但凡姑娘初次伺候人后便会弹奏这首曲子。
有人疑惑道那为什么说琉璃姑娘养着偎红楼。
有人抢着回答,还不是琉璃姑娘名气大,半年便能赎身,因着偎红楼鸨母教养的恩情,特意延缓了半年赎身,且银两全算作偎红楼的,她分文不要,只一个要求便是在依柳巷置一座院子,算是以后寄居之所。
有人切了声,鄙夷道还不是伺候人,明面上说的这样好听,不过是想另立门头罢了。
这下有许多人附和称是,刚开始的瘦高男子看着喜爱的琉璃姑娘被人置喙,再次站起来说道,“胡说,琉璃姑娘自出了偎红楼,便是清倌人,行的是文雅之事,偶尔教授各位姑娘一门手艺,算作傍身的技能,尔等粗俗。”
有人看的出这男子是琉璃姑娘的拥趸,出门在外和气生财,俱都笑笑此事算过去。
桐君却听的心头直颤,没想到还未入苏州城,满耳都是旧相识的事情。
魏鸷瞧她面色泛白,牵起她的手,果然冷冰冰,询问道,“可是冷了?”
桐君望着他眼神一时失神,这些时日他都是这般看着她,里面不再有万年寒霜取而代之的是春融万物生的清澈,每每沉溺里面,骨头酥软,心里执念也愈发松动,譬如此时她想着将幼时的事情和盘托出和心底没来由的担心,甚至隐隐想见老鸨母的念头。
想法刚起她瞬时否定了,她那些事情不值一提,却压得心底惴惴,她不敢深想此番异样。
魏鸷瞧她面色挣扎,眼眸轻颤,片刻后嘴角微扬,轻靠过来,“冷。”他默了一息,然后将披风罩在她身上,动作越发温柔。
一阵幽幽笛声传来,桐君侧身望去,远处硕大画舫劈江而来,溅起的水浪带起波澜,连着她所在的商船都微微晃动,片刻之间画舫行至与商船相对,刹那间日破云层,光耀云翳,众人才看的清楚,无不拍手称叹,只见舫身宽阔如水上阁亭,雕梁画栋错落有致。
船头是露台,眼下数个身姿绝艳的妙龄少女身着纱裙,脚尖着地,轻盈旋转,长袖飘飘,各个眉目如画,双眸含羞带怯,浓雾渐渐消弭,还余留清透水汽,恍惚间众人似来到天宫,正是那不受世间轮回所约束的神仙,举杯共赏仙子起舞,商船众人都痴痴望着。
忽然一声筝音,众人如梦方醒,眼神渐渐清明,看向船中间,是上下两层的舱房,下面一层舷窗大开,可见舱室内富丽堂皇处处精雕细琢,窗边纱幔随风起舞,如同在众人眼前拉上一层帘幕,扑朔迷离,引得众人俱都探身想看个清楚。
丝竹管弦徐徐响起,追逐着笛声,声调渐起与水声形成对立之势,水声气势萎靡,欲往后退去,它们却不打算放过,奔着潮水四溢而去,充盈着天地间一阵神妙旋律,笛声哀怨悲愤,似乎痛诉水声的无情抛弃,呜呜咽咽中又期盼唤起水声当日的山盟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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