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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她也算是让骨衔青尝到了这种被欺骗的苦头。
至于今晚的梦境,骨衔青会以何种手段折磨她……
再说吧,安鹤打算尽量不睡觉。
所有人都听到了骨衔青的威胁。
骨衔青的话落在她们耳中,跟落在安鹤耳中所产生的威慑力,完全无法等量。
在场的士兵无不感到惶惑焦炙,她们中有大多数人并未见过骨衔青,对她的实力也没有概念,但现在,她们有了切实的对比——安鹤能够独自击杀两只骨蚀者,而骨衔青,能够在安鹤的击杀下全身而退,并且,没有使用嵌灵,也没有当场使用天赋。
如此一比较,骨衔青的本事便在众人心中有了具象。
她们中有多少人能与之抗衡?没有。
她们中大多数人,连独自击杀骨蚀者都很难做到。
想象中的恐惧,在这声威胁中进一步叠加,在骨衔青躲开追兵,消失在壳膜边界的那一刻,推向了极致。
骨衔青引起的恐慌,仍旧会长久悬在她们的头顶。
安鹤捂着胳膊,一声不吭,拔出稳当插在地上的圣剑,捡起被踢翻的枪支,这才回到壳膜边。骨蚀者还没有全部撤退,仍有士兵在拼命驱逐,安鹤却不打算再参与战斗。
她武斗的表演已经结束,接下来,是绵里藏针的无声对决。
这才是最危险的部分。
身上的麻布衣已经在打斗中被骨衔青扯烂,安鹤露出了真实面容。因为疼痛,她头上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整张面孔,完全地暴露在塞赫梅特的审视之下。
安鹤并不理会塞赫梅特的打探,她不需要像其她士兵汇报战况。安鹤给自己的身份,是被骨衔青丢弃在荒原上的舱茧。
她和骨衔青敲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五年前,骨衔青盗走了VN319,丢弃在了荒原上。
这个不一般的舱茧凭借超群的战斗力,在荒原上活了下来。并且,对骨衔青有些微的怀恨在心。
这个身份的脑海里,没有上下级这个概念。
安鹤不需要害怕和尊敬塞赫梅特。
于是安鹤撕开麻布的边角,开始自顾自处理起伤口。
左臂上严重的挫伤加擦伤很痛,但安鹤始终维持着平静到有些木讷的表情。
然后,她看了看手上剩下的布条,走向缇娜,抬起对方的手腕,开始为缇娜包扎——在缇娜的小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流血,那是下午骨衔青划出来的,为了验证缇娜是不是停尸房的产物。
结果昭然若揭。缇娜的尺骨呈现出黑金的色泽,显然不是正常人类的骨头。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上尉,竟然是一个活死人。
塞赫梅特已经走下装甲车,她看见了安鹤的举动,自然也看见了缇娜手臂上一晃而过的伤。这位圣君轻描淡写地扫过缇娜,情绪毫不外露,但盯着安鹤的目光多了些防备。
安鹤仍旧在进行着包扎的动作,她好像对奇怪的伤口没有什么反应。
实际上,安鹤在努力压制狂跳的心率,因为紧张,因为兴奋。
所有微不可察的细节,全都是安排好的陷阱,现在,她在等待一个庞大的猎物,一步步走进她的圈套。
就这几秒之间,她已经和塞赫梅特有过交锋,这位圣君,和她一样,所有情绪都隐藏在皮囊之下,一举一动都精准、克制。
这种遇上强敌的危机感,并没有让安鹤萌生出退意,相反,她很乐于挑战!
眼下,第一要塞两个秘密项目的当事人,同时出现在圣君的眼皮底下,安鹤很期待塞赫梅特的反应。
塞赫梅特的应对方式非常隐晦,她下令,让众人全力逼退骨蚀者,连守城的装甲车都投入了战场,所有人冲到了前线。
实际上,是她们三人被单独留在了后方。
一个私密的谈话空间,就此成型。
塞赫梅特伸出手:“绷带给我,我来吧。”
那只手有着非常多的旧疤,逐渐变得老皱的皮肤,配上疤痕,让这只手看上去像是老树虬结的根系,用年岁造就了不可撼动的力量。
安鹤顿了一会儿,才把手中的布条递到塞赫梅特手中。
塞赫梅特开始给缇娜包扎,从她熟练的包扎方式来看,这位圣君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她拆掉安鹤捆得乱七八糟的布条,规整地重新缠绕好。
在最后,塞赫梅特伸手摸了摸缇娜的脸。
很可惜,再也见不到那位意气风发的将军了。
缇娜只是毫无反应地注视着塞赫梅特,眼神又越过圣君,仿佛看向无垠的宇宙。
安鹤对此稍有惊讶,塞赫梅特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对手下的伤亡视若无睹。
实际上,安鹤捕捉到一声轻微的叹息,但是这声叹息像是她的幻觉,一触到空气就消散了。
再一细看,塞赫梅特对缇娜做出的亲密举动,其实正好遮挡了安鹤和其她人的视线——塞赫梅特仍旧带着目的,没有人看见缇娜身上的伤。即便看见了,也能像以前一样,用缇娜换了合金骨来糊弄。
如果安鹤没有提前探查,她绝对会遗漏这个细节。
就在安鹤稍有松懈的时候,塞赫梅特突然背对着她出声:“认识她吗?”
什么?
安鹤以为塞赫梅特在和自己讲话,抬起头时才发现,塞赫梅特右手腕的护腕上,有一个环表在发光。
并且,闪光的部分正对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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