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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架被推到手术门口,林湛几乎是随着滚轮一同前行。他的手还落在谢辞的袖口,那袖子曾经整洁平滑,如今褶皱凌乱,浸着血水,饱满的布料被染成沉甸甸的深色,像是被死亡浸透。
“你不能进去。”
林湛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抬头,望着赵江,淤青遍布的唇角很轻地动了一下,像是不解。
“为什么?”
“……林湛。你现在这样,还怎么做手术?”
赵江的目之所及,林湛肩膀微微颤抖,衣袖下方,手臂皮肉被火焰灼起,贴着手术衣还在渗血,泅出湿润的深色。林湛看了半眼,毫不在乎:“我能做。”
“你不能。你还在休假,没有正式申请,不能上台。”赵江硬下心来,冷冰冰地将他拦在手术室外,“而且,医院规定,利益相关者,应该回避。你和他……”
“我们没领证,没有婚姻关系,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被法律承认。这样,正好。”林湛抬了眼,一字一顿,“师父,我是他的主治医生,一辈子都是。这是我给他的名分,也是我给他的承诺。”
赵江被林湛叛逆的话语顶得一愣,又板起了脸,皱眉说:“肝脏破裂损伤,需要普外会诊。你不具备资格。”
“那天,我替王陆做手术的时候,我也从没有做过冠脉置换,也不符合手术资质。半夜急诊手术,事从权宜。大不了被处分,被罚工资,被开除……”
“林湛!!”
赵江恼怒地抓着林湛的双肩。
他以为小徒弟会因为谢辞受伤而乱了阵脚,却没想到那人直接进化成了会顶嘴的迫击炮。那孩子的肩上已经担了两条人命,这第三条来得太快、于他又太重。赵江真的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林湛坠入地狱而不管不顾。
林湛知道赵江的所思所想,却无畏地抬了头。曾经的犹豫、懦弱、踌躇不前被他完全抛却。此刻,即是新生。
“师父,我要救他。我能救他。我必须救他。”
从未出现过的神情,冷静决绝到近乎破釜沉舟。赵江不由得松了松五指,声音依旧发涩:“你明知道……你能承受得住吗?你要亲手……”
“我要。”林湛微微仰头,眼圈是红的,但再无半分犹豫,“师父。在我亲口宣布他死亡以前,没人能从我手里把他带走。”
赵江周身一颤。
就在此时,韩子宁冲了过来,一把推开赵江,带着忍耐多年的愤怒,像是一只狮子,拼了命地咬了他一口:“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赵江,你没能为你的妻子做手术,念了半辈子她的死,赎了半辈子的罪、也怪了自己半辈子。你还要看着林湛步你的后尘,被困住一辈子吗?!”
赵江浑身一震,像是被什么击中,后退半步,手指下意识地颤了颤。
林湛趁机刷卡进了手术区,动作一气呵成。水珠溅在他手背上,带着冰凉的触感。指缝间的血、火场的烟尘和汗水,都顺着指缝被慢慢洗净,一同理顺的,还有那颗焦急揪痛的心。
手臂上的烫伤因水流此渗出暗红的血珠,林湛没有喊疼,只是低头换上手术服,动作克制而迅速。进入手术室时,肝胆科主任已经站在了无影灯下,见林湛进来,望了一眼窗外的赵江。
赵江很缓慢地闭了闭眼,算是无声的纵容。
林湛抬起头,看着窗外的他们,口罩下苍白的唇微微扬起,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辞的衬衫被剪开,肋骨见裸露的皮肤浮现大面积的青紫与血迹。他的领带早被扯松,还歪在脖颈,厚实的缎料浸透血水,色泽沉重。
林湛手持手术剪,锋利的刃顺畅地割开面料,动作果断利落。林湛取下沾血的领带结,慢慢地放在谢辞的手心,与他短暂地五指相扣:“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现在只能听我的。”
——我要你,熬过去,活下来。
这场手术持续了整整七个小时。
肝脏和血管的破口像是决堤的大坝,他们在洪水中修补城墙,塌了补、补了塌;血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收缩压最低几乎落至20,心率却几乎飙升到140;7袋冷冻血浆、10单位红细胞悬液,不间断地送入手术室;术中共下达了三次病危通知书,三次均由林湛亲自签署,血滴在签名处,宛若烫金的军令状。
手术室里,除了医疗指示,没有人说一句多余的话;空气凝重,浸着血的腥气,手指挤过血肉的黏腻声,被手术剪钳的金属脆响切断;连呼吸都显得聒噪,所有人的想法都倾注于此——止血,快点,再快一点。
终于。
当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林湛慢慢走出来,手术服血迹斑驳。长时间高强度手术,他的眼睛已经很模糊了,双手都抖,腿像是灌了铅。可他却安稳地将谢辞交到推车上,动作一丝不苟。
呼吸机下,浅浅的蒸汽时而浮现。谢辞苍白的面庞在晨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是生命最纯粹的颜色。林湛低下头,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庞,像是怕吵醒他的安睡。
窗外,阳光安静地洒落,薄雪初融。林湛迎着光,恍惚地眯了眯眼,很缓慢地吐出一口气,笑了。
他俯身,在谢辞耳边低语,声音落在晨光与寂静里,喑哑又温柔:“立春了。谢辞,春天到了。睁开眼看看吧,陪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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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
看到第一章的你们想不到最后俩人能爱到这种地步吧。
算是成长型攻受,情感发展的每一步都有迹可循。
能走到现在,他们都尽全力了。
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觉得这俩人真的。
嗯(哽咽)
祝小情侣百年好合,余生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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