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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似乎很感同身受地摇摇头。
岑无月拿到了自己的炸白粽,往上面哐哐倒白糖,边说道:“凡人随着年龄增长,力量也会从巅峰滑落,他们甚至还改写不了死亡。这是每个凡人都要经历的事情。”
张雷警惕地停了下来:“道友,你的念头很危险。”
岑无月将一块切好的糯米粽塞进嘴里,无辜地看着他:哪里危险了?
张雷自储物戒中掏出一块晶石模样的东西,灰扑扑的,又带一些绿色调,只看外表似乎和路边的石头没有什么分别。
“你细细感受。”张雷托着它往岑无月的方向放近了些。
岑无月用神识去探,一靠近便察觉到一股异样的糅杂情绪,惊惧、狂喜、憎恶、哀伤等等粗暴地混合在一起,像是被人硬捏在一起的怪异存在,叫她的颈后不由自主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业渊里采来的,就是这些情绪将原本纯净的灵脉污染了。”张雷观察到岑无月产生变化,便反手将晶石收了回去,“这些东西对你我来说,和毒药无异,必须要定期清除,直到有一日能完全祛除。”
岑无月反手摸摸后颈,把鸡皮疙瘩按了下去:“但也有别的无情道路子吧。”
张雷不屑一顾:“都是歪门邪道。”
岑无月觉得至少正面情绪还是有存在必要的。
嗯,比如这吃到糖拌油炸糯米的快乐。
张雷看了一眼西城门,突然道:“明日就要开城门了。”
“这么快?”
“不快,恐怕不能再拖了,”张雷凝视着灵脉的方向,又倏地转头盯住岑无月,冷声问,“——所以,那天尚未说完的事情,你都想起来了吗?”
——
诚如张雷所说,玄枢城第二天便放开了封锁。
这封城一解除,便陆续有外来的修士入内了,人群中的修士含量显著增加,客栈内仙人居的入住率也节节攀升。
这些修士中,有些成群结队,穿着差不多样式衣服的,一看便知道出自同一个门派。
另外极少的一些,一眼看上去就很贵的样子,身旁甚至还带着随行仆从——显然就是出身大家族的。
还有些则是单独行动——这倒反而有可能是实力最强的。
不过真正的贵客,还没入城就已经被和其他人分开了。
岑无月站在人群里,踮脚从其他人的头顶上看去。
——被城主及长老们恭恭敬敬自城门之外老远就迎回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很乖的少年修士。
虽说修仙之人的外貌无法判断实际岁数,但其实也是有一些办法的。
譬如玄枢城那位长相七八岁的长老,眼中透着冷漠的精光,看上两眼就知道不可能是真的孩子。
而这位刚刚入城的腼腆贵客就不一样了,不仅长得很乖,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些对隆重迎接的不习惯,嘴角还羞赧地抿在一起,听人说话时微微偏首,表情极为专心——就算浑身上下的饰物看起来都贵得要死,仍旧一看就知道是真的年纪很小。
这方面岑无月是各种行家,自然一看就知道。
如今玄枢城里掉一块天外玄铁都能砸到一个修士,岑无月都不用刻意去打听什么,就听见了周围的人在窸窸窣窣地讨论这个少年人的身份。
“这就是奚逐云?”
“这些年净庭山还频繁在外活动的,似乎也只有他了吧……”
“毕竟他是天才,有他一个也就够了。”
净庭山岑无月倒是知道的。
师父说过,灵脉被污染后有几个方法可以延缓或者逆转,其中的一个办法就是寻找体质特殊、习特定功法之人对其净化。
这种净化,按师父的比喻来说,就像是做豆浆时滤掉豆渣那样。
对灵脉来说当然是好事,但对成为“过滤工具”的那个人来说就有弊而无益了,他们几乎都很快会死去。
这世上有资格、有能力、有心性做这件过滤工具的人也没几个,几乎全在净庭山。
净庭山弟子奔赴各地,兢兢业业净化业渊,一代又一代地以身殉职,虽说人数极少,但地位可谓是数一数二,在民间甚至有“圣山”的称呼。
奚逐云的突然到访,恐怕同几天前业渊的突然爆发不无关系。
岑无月不紧不慢地在人群中穿梭,跟了一段路观察这位突然到来的圣山弟子,直到对方似乎终于察觉她的目光,扭头望了过来。
岑无月挂着一个也很乖很天真的笑容,很自然地从人群里朝他挥挥手打招呼。
奚逐云愣了下,视线跟被烫到一样飞走,动作太快,岑无月几乎都能听见他耳际那一排小小的水滴状耳坠撞在一起发出哗啦的声音。
又过了一息,他好像是觉得太不礼貌,又转回来,红着耳朵朝她点一下头示意。
岑无月摸摸自己的嘴角,在心里叹气。
浑然天成的这种好难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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