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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在不知不觉间早已退了下去,沙滩留下了海的印记,玻璃前模糊的水渍隐晦地印出了星星的光晕。在诺大的天海之下,海螺的肩膀悄悄贴上了珂兰纳的手臂,玛瑙璀璨的橙黄色和温然的荧光渺小又庞大。
一束强烈的手电突然穿进她们肩膀的缝隙,平时病怏怏的依德在半秒内做好了起跑姿势。
“警长,发现可疑感染体!这边有荧光。”
“联系军事基地增援,小心点,跟上去。”这个警官低沉的声音珂兰
纳肯定自己听到过。
她被依德林强力地拽了起来,收回的螺角下是海螺满是哀怨的脸颊。收不尽的荧光留在了玻璃前,像泡泡一样缓慢地灭掉。
大风让头发糊满了珂兰纳的脸,她用空闲的右手拽开一半边眼睛,发现她不是最狼狈的,依德林还提着两只贝壳拖鞋在跑。
“你不是可以提前听到吗?今天这么不管用了。”她另一边飘起的发丝戳着依德林的耳朵。
“今天没有仔细听,浪的声音太大了。”
“这么不走下楼梯?”依德林拉着她下了两层就直接在一个走廊转弯了,这一层像是办公区域。
“去下面风险太大了,下面肯定有人守着呢,只能从这里跑到实验室了。”
后面的脚步声没有变小,却一直没有追上她们。不知怎么转了几个复杂的拐角,就到了她记得的地方。军用餐厅,五彩灯串长廊,实验室后门……
“砰。”珂兰纳猛得关上了大门,背起伏地贴在墙上时,她才想起来:那个海螺跑是还得装装生物格,自己一个正经护卫长,为什么要跑?真是脑子进海水了。
“检……检疫官?”埃尔亚的嘴都被惊得斜了:“珂兰纳?您说服她回实验室了!”埃尔亚快要拍手股掌。
“别说话!”依德林扶住墙训斥道。
“咚咚咚”三声礼貌的敲门声,珂兰纳看了一眼恢复的依德林拉开了门,肩膀占据了整个门框的警官放下了他的电鳗棒:“打扰了,检疫官。刚刚在一层巡逻像是看到了发着荧光的感染体,一路追到了这里,现在看起来应该追丢了。”阿瑞克瞳孔轻颤了一下:“是你?”
珂兰纳好像看懂了依德林刚刚投来的眼神,像是在求饶。她额头上的汗还没有干,乘机加重了剧烈运动后的呼吸。
“我想您是误会了,检疫官让我配合一个荧光实验,荧光标记后到了规定时间,我一路小跑来的实验室,有可能你们把他看成了感染体。”
阿瑞克对这个解释好像没有一点怀疑,毕竟是他的手下看的,他可从来不会看错。
这个面色如铁的警官还是像审讯犯人那样端详她,彻底凝固住了:“简直不敢相信,你和当时审讯室里的那个是同一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进了关押室的人还能带上徽章。”
珂兰纳学会了警官审视人的方式,从阿瑞克下压的眉毛到封闭整齐的领口:“你也一样,比当时看起来温柔多了。”
阿瑞克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口:“我并没有变,只是你的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了。我还是感到很高兴,中海没有浪费一个得力将领。”随后对依德林说:“不打扰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今天我们在实验室附近巡逻。”
几个警员帮阿瑞克把门带上了,埃尔亚激动地望向依德林:“那今我天就可以让珂兰纳和我一起实验了?”
珂兰纳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地抢答道:“想象力挺丰富,等你风干了我可能才会考虑一下。”
埃尔亚有些恼怒:“你不配合实验,那你来……”
检疫官快要冰封的眼睛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然后看着两人走向了平时下班时回去的路……这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什么?我还不能回去!”珂兰纳简直不想在这个实验室呆一秒。
“帮忙就要帮到底嘛,演戏就得演一整套。外面全是警官在巡逻,阿瑞克这么警惕一个人,可不能被他发现一点破绽。”依德林搓着两只手,像一只表演的海豹一样仰头央求她。
“那我总得睡觉,不能睡过道上。”珂兰纳叉手。
依德林嘴角大幅度上扬:“你以前那个宿舍没有被收回,你可以住那里。”
“啊?按理说不应该早就自动收回了吗?”
这次轮到依德林挠头了:“这个嘛……你那个房间距离实验室最近,外面又不好绕进来,很适合午休,所以嘛……”
“别告诉我那屋子现在你在住。”珂兰纳凑近了依德林,抬眉盘问她,从他立起的一根头发丝到正在吞咽的喉咙最后落在晃动的贝壳拖鞋上。
“我只是偶尔……”
“知道了,肯定一股海螺的味道。”珂兰纳径直打开了房门。
依德林慌忙追了了上去:“我没有味道!死了的海螺才是腥臭的。”
珂兰纳倚着门框,充满玩味地看着他:“你当然不是臭的,我说的是碳烤海螺味。”
……依德林说不出话。
“对了,那你岂不是也不能出去,那你怎么回你的大房子充电?”
“只能先忍一晚上了。”依德林抱着腿坐在了门前的走廊上。
“你住在?”
“这里。”
珂兰纳转身进了房间,依德林半天都没有听到关门声,便抬起埋在膝盖里的头,被子里已经住了一大只东西。
“你怎么不关门?”门还拿一把椅子抵住了。
“我怕关上就出不来了,我要是听到有声音你就要被做成又香又软的螺肉了。”珂兰纳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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