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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人了?”
“回娘娘的话,见着了。”徐力抱着拂尘感叹:“开春那会云修撰三元及第时,皇后送娘娘两盆芍药,芍伊姑娘还随着一道来过,教了暖房如何养护那两盆芍药。当时也没觉有多稀奇,今儿奴才瞧了,呵…到底是盛宠养人,人体面得奴才都快认不出了。尤其是那眼睛,清清澈澈,跟小鹿儿似的叫人怜。”
“是吗?”沐贵妃接了秋榆奉上的针线篓子,戴上顶针,拿了纳一半的鞋底,针在上擦了擦。她爹寿辰要到了,做闺女不能常常在身边尽孝,只能每年一双亲手做的鞋以示心意。
皇后竟也走到了这一步,她都有些唏嘘。
“去敲打下两宫伺候的,不许说嘴。”
“是。”
坤宁宫正殿,皇后泪眼蒙蒙,歪坐在榻上:“朝花,本宫真的是不得已啊!”亲手送美,还避去侧殿。若是她的珣儿还在,她绝不会落到这境地。
“娘娘,”朝花也跟着垂泪:“您别伤心了,先稳着皇上要紧。”
“宫外抨击张家的声不绝,还愈演愈烈。本宫每每睡下,都怕极了一觉醒来,张家就没了。”一滴泪掉落,皇后吞咽,面目冷了:“是他们逼得本宫不得不争。”
朝花拿着温巾子帮皇后拭泪,小声道:“与虎谋皮,娘娘也要谨慎些。”
皇后轻嗤:“怕什么?与虎谋皮,也得芍伊给皇上生下个皇子才成。”即便芍伊争气,那皇子也是在她掌心里握着。
“是奴婢多虑了。”
“多虑些好,不然哪天坤宁宫换主了,本宫都还存着侥幸。以为只要本宫病着避着,人家就能饶过。痴心妄想罢了。”
傍晚下值,云崇青回到府上便听门房说姐姐一家来了。入内院,才到青斐院就见沐婳小姑娘牵着糖包,虎着脸跟在两小堂弟身后吼。
“好好走路,翻什么跟头,你们是鄂冉山上的猴子吗?”
“舅舅…”糖包眼尖,拖着大姐快挪腿。对上小堂妹,沐婳又是另一张脸,细声细气:“慢慢走,腿拿稳了,不然没到崇青舅舅跟前,你就摔着了。”
大虎已经跳到他舅身上:“您好些天没见着我们,想了没?”
“反正舅娘是老想了。”小虎也挨边了,拉住他舅一只手:“好好让我摸一摸,沾沾文气。”近日他已经背了好几本蒙学书册了,娘是坚定要将两儿子培养成文武双全,他爹也不管管。
大虎已经扒到他舅的肩头:“快看看您两亲外甥瘦了没?”爹一天到晚就知道捧着娘,可怜的好兄弟只能望着在舅舅这找点安慰了。
好想打外甥。云崇青拉下缠身上的大虎,又拨开小虎,三两步迎上一边叫一边急急往这冲的小外甥女。伸手抱起糖包,又摸了摸婳姐儿小髻上缠的小金猪粒。
“管着三个,真是太辛苦你了。一会咱们问三娃娘要报酬,不白给管。”
“这就是三婶今早才给的。”沐婳抬手摸着一颗金猪珠:“一盒子,还有小羊、小元宝、小狗…糖包包也有一盒。”
“我们没有。”大小虎一人挨一边靠着舅舅。
沐婳深吸气,叉腰大吼:“这是女孩子用的。你们是淘猴子,上缠金猪,一天得丢好几头,什么大户人家够你们败的?”
“对。”糖包出声支持。
云崇青笑了,目光落在走来的媳妇身:“我也想要女儿。”
面上一热,温愈舒瞪了一眼丈夫:“当着孩子的面胡嘞什么?”到近前牵了沐婳,叫上有点蔫吧的大小虎,“走,咱们回去洗洗用晚膳。”
大虎伤心到:“舅娘,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舅舅像姑…”话说一半,嘴抿紧。他差点忘了,自个姑父不寻常。
“三天不打,你们骨头都痒。”沐婳警告似的斜了眼两弟弟。
温愈舒乐不可支,朝着夫君竖了四指头,灵动的目光在几孩子身上溜一圈。云崇青会意,忙摇,四个太多了。他想的是生一对,有个伴就成。
“这里还有四个活人呢,你们在眉来眼去什么?”小虎仰着头。
这回云崇青把心里话吐露了:“好想打外甥哈哈…”
温愈舒噗嗤一声笑开,手捂上脸。沐婳叹气,打外甥,就这么快乐吗?
“心都被伤透了。”大小虎丢开舅舅,跑到最前空手翻了两转,撒腿跑向乐和堂:“娘,你弟弟回来了。”
屋里云从芊正说她二嫂:“才上身,可欢喜坏了。没在哪呢,两口子就闺女长闺女短。我和大嫂玩笑,说千万别再是个小子。”
王氏和云禾有话想问,但又不知咋问。宫里皇帝纳了个新人,记恩透的信儿,那新人还是皇后塞皇帝怀里的。
唉…这叫什么事?
沐晨焕跟记恩坐在六棱桌边喝着茶。嫦丫剥着大芊姐给带的橘子,酸溜溜的,一瓣接着一瓣地吃。
“你们怎么不去迎迎我舅?”小虎跟着大虎入内,走到他爹那,小嘴凑上茶杯咕噜咕噜两口。
“迎什么,又不是一年半载没见。”云从芊话音才落,云崇青绕过摆屏进来了,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姐。
温愈舒抱下外甥女放地上,推着丈夫催到:“快去洗洗,我们都饿了,就等你一人。”
“先生呢?”云崇青没瞧见人。
“一早就跟我爹去京郊了。”沐晨焕看着他小肥闺女一步一步凑到记恩媳妇那讨橘子吃,不禁笑。
晚上这顿男女没分桌,一起话家常。桌下黑猫吃着鱼干,好不惬意。几孩子白天闹得欢,饭才吃完,就瞌睡打盹。沐婳带着妹妹,爬上榻躺着,没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噜。
大小虎拿了毯子给她们盖上,爬到榻几右边,也躺下睡了。
王氏是实在憋不住了,看了眼几个孩子,小声问女儿:“宫里什么情况?”云从芊摇,愁眉:“不是很清楚。”
沐晨焕接话:“小妹没往外递消息。但中秋那日,照例皇上是要歇在坤宁宫。”
“然后连着几天。”温愈舒扬唇,这是明摆着人是中秋夜被送上皇帝的床的。皇后也可怜,但她不同情。
云崇青看向姐夫:“皇后宫里那个宫女什么底细?”
“养花的,十三岁入的宫,今年十七。”沐晨焕也在思虑那宫女:“没听说皇帝…心慕过哪个女子,那宫女怎么就能一着得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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