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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步履微顿,不愿朝这样的他走去,但今日既然见了虞黛,少不了会被他推敲,她也打算趁此机会将这事摊牌,问问他为何会救虞黛,又为何将虞黛留在宫中。
“阿砚哥哥在等我用膳吗?”她缓步走去,想略过他不大好看的脸色,视线往下落,却瞧见他手里似乎捏了个什么东西。
晏乐萦一怔。
季砚偏好暗的东西,连置在桌案上那盏宫灯瞧着都不够亮,唯有批阅奏折时,会加一盏灯。
此刻没有,灯火朦胧,她隐约窥见……那是一枚木簪。
那是他母亲的旧物。
少年时,晏乐萦曾见他拿出来过两次,彼此信任之时,他还曾与她说过母亲的往事。
季砚的母亲也是小官之女,昔年被先帝纳入宫中,没过多久便被先帝抛诸脑后,彻底失宠。
母家势弱,丝毫帮衬不上他们母子俩,甚至也没过几年,季砚的母亲也在一次急病中离世。
至此,季砚便被先帝随手指了个宫里的嬷嬷教养长大。
这木簪,算是季砚母亲为数不多的几件遗物,当年季砚将它拿出来,一次是他尚且年幼时的生辰,一次是他们私下定了情,季砚忐忑不安地对她说:
“燕燕,若娶你为妻,定重礼相聘,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叫你做皇子妃。但我母妃已逝,母亲那边……只能将这个留给你。”
爱一个人唯恐对她不够好,少年季砚当真如此。
晏乐萦忆起这一桩往事,恍然,原来少时的季砚也曾患得患失,像她也还爱他的模样一般,怕自己配不上对方。
“雁雁。”
眼下,季砚也唤她。
晏乐萦定了定神,乖巧走去他身边,她想自己应当安慰他一番,却又忽然想到——
再过阵子,好像便是季砚的生辰了。
那些想要推敲的话,不知怎得,蓦然变得艰涩不近人情,她难以开口。
季砚却主动与她说起话来,将她的手执在掌心,那枚木簪被贴在两人手心里,稍显坚硬的质地却仿佛会让两人心底的柔软隔开。
“朕母妃离世后,有阵子,先帝的谢贵妃想将朕寄养在她名下,朕去了她那儿,才真知晓皇宫有多华贵,做皇子又该有多少人众星捧月……”
还有,如何才是被人爱护着。
在那之前,他的记忆里只有母妃所居的宫室,算不得破败,却冷清至极,唯有一个对他也谈不上热情的嬷嬷守在那儿。
他也因此生得沉默寡言。
但去了谢贵妃宫中,一切都改变了,谢贵妃也曾对他极尽温柔,将他视为亲子,还派了专人辅佐他课业,甚至说起过为他将来做的打算。
一切都很美好,他好像真的拥有了爱,那种被人爱着的滋味蚀骨钻心,令人着迷。
可好景并不长,没过几个月,多年无所出的谢贵妃却倏然怀上了。
她对他的态度渐渐冷淡,时而看他的模样,季砚心想,都像是在盘算着如何让他离开,摆脱他这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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