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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对新人正要拜堂,祠堂的门被人“砰”一声踹开。一对男女急冲冲杀了进来,手上拿着擀面杖和鸡毛掸,异口同声道:“我们不同意这门亲事!”
周铁生跨步向前,将其中一个“新郎官”的裤子当即扒了下来,前一分钟还在信誓旦旦说“我愿意”的新郎官大人,不到半炷香时间就被打得哭天抹泪,叫苦不迭。
“我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
鸡毛掸子抽在水灵灵的屁股蛋上,抽出一道道红痕。沈素秋当仁不让,抓起那位“新娘子”罚站到墙边,拿擀面杖唬她,“又不去上学,跑这来拜堂成亲了?你今天又要演谁?唐王的女将军还是夜上海的周璇?”
女孩紧闭着头,惭愧地低下了头。
“还有你们两个!”夫妇二人对一旁手足无措的剩下一对孩子训斥道:“沈酌夏,沈吟冬,你们两个做哥姐的,咋个还陪他们演起来了?!等你们爹娘从集上回来,看他们不扒了你们的皮!”
两个稍大一些的孩子听闻此话,一溜烟跑出了祠堂。抓在手里的那对小的可没那么走运,两人一路被周铁生和沈素秋拉着耳朵押回到了屋里,并肩跪在了炕前。
“你达千万万苦托人给你们在城里找的学堂,费了多大功夫,塞了多少鸡蛋。好不容易让先生愿意收下你们两个顽皮,结果才上了不到十天学,五天都在逃课。我看就是平日里显着你们了,一个个的没脸没皮的我们的话都不听,看我今天不抽死你两个!”
沈素秋越说越恼火,抓过周铁生手上的鸡毛掸,对着两个小的一人抽了十来下。
“达!俺娘又变老虎咧!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两人一左一右抱住周铁生的两条大腿,看样子不是第一次了。周铁生甩了甩两条腿,两手一摊,无奈道:“这回我可是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想想怎么挨你娘的竹笋炒肉吧。”
临到夜里,沈素秋看着炕上一对熟睡的娃,屁股上已经抹了薄荷油,还好,这次打得不算狠。看着这对粉雕玉琢般的孩子,两口子又爱又恨。尤其是那个当妹的,比她同胞的哥哥还要调皮,十之八九的鬼主意都是小的那个出的,沈素秋已经在头疼她以后该怎么嫁出去的事了。
“不然,你明儿还是去学堂里说说,跟先生再求求情。”
沈素秋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一脸忧愁。
“书嘛还是要读滴,尤其是女娃。雪樵回回来信都劝我,无论多苦多穷,一定要供娃上学。我看她哥倒是不皮,都是被小的撺掇滴,我看小的就随你,成天偷鸡摸狗的没个正型,以后嫁了人有的是苦头吃!”
“她才多大,就想着嫁人?”周铁生脱下鞋袜,躬进被子里,把头放在女人大腿上,“我还觉得家里不够热闹呢,还想再要一个。”
“别”沈素秋拍了下他的脸,“两个已经够我忙的,有儿有女,我心已全。”
“再要一个嘛。”男人不依不饶。
“不要。”沈素秋口吻坚定,不容回绝,“想要你自己生。要我说,你们男的那么能吃痛,屁股又大,更适合生娃。”
“嗯唔”周铁生的手开始乱摸,“那不生,以后就没名头跟你搞那事咧。”
“你还需要名头?”沈素秋笑了,“从前没要孩子的时候,也没看你需要啥名头”
话一说完,女人的嘴就被男人堵得死死的了。沈素秋微微一惊,瞟了眼一旁的孩子,推了把男人。
“娃还在呢”
“哎呀来嘛,兜不住了。”
周铁生跳下土炕,脱得一丝。不。挂,跟只肉鸡似的,钻进被窝里。
“来嘛,我帮你脱”
“哎呀别碰我,我自己来”
夫妇两叽叽喳喳地滚到了一起,屋里灯火倏灭,只剩彼此细微低沉的喘息
第二天周铁生起了个大早,他先把鸡喂了,又给院子里除了除草。等到沈素秋起来烧完早饭,吃了洗了,又牵起骡子往县里赶。
沈素秋昨晚的话说得很对,不管怎么样,书还是要读的。他自己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认的字太少。当年没那条件,草草读个一年半载应对了事。现在自己当了父亲,体会到另一位周铁生的难处,明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真理,县里有头脸的医生、律师、记者、文员,哪个不是读书读出来的?
周铁生不想自己的儿女也走他和孩子娘的老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不是说种田不好,而是它上限就在那儿。撑死做大做强后成个乡绅,可现在外面土改闹得凶,什么地主、少爷、乡绅之类的统统作废了。土地改为个家私有制,也不用每年向清廷或政府缴粮,只需每年按时缴纳一笔对周铁生来说并不算多的税款,那么这一年里其余时间,就有大把时间琢磨怎么把田种好的事了。
抵达县城将近饭点。周铁生没着急去学堂,而是先去拜见了从前在邱府跟自己要好的那群弟兄们。张相开了个药坊,王相在拉车,陈相在县里卖大米,周铁生回回出米都找他,至于李相,还跟从前在邱府一样,帮人修碑刻字,做石匠生意。
人人都有事业,人人都有盼头。一群爷们聚在城门口的面条铺里,今天周铁生做东,一人一碗臊子面,配刚从地里剥出来的红头蒜,各个吃得满嘴流油,虎刺哈拉,周铁生看各位没尽兴,又帮着各叫了一碗。
“周相你个狗日的,听说你屋里那个又有了?”
王相一边扒蒜一边目光揶揄地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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