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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个时辰后,周寿果然拎着一条小婴儿那么长的胖头鱼的回来,鱼刚从湖里捞上来,明珠似的眼睛瞪得老大,肥厚的嘴唇在空气中一开一合,鱼尾一拍打,感觉连个男人都轻易压不住。
周寿喊道:“上鱼了,我跟他们说隋公子在我家等着用午膳呢,他们便都同意今年这一条大鱼给我。”
“那我面子还真大。”隋宁远只眯了一小会儿,现在已经醒了,听见周寿喊他,便从屋内出去,笑了笑,“你回头代我谢过乡亲们。”
祁广巴巴的跟在身后,隋宁远下炕出屋的急,竟然没记着裹上狐皮,祁广操着老妈子一样的心,拎着狐皮追在身后,给他这主人家搭在肩膀上。
“主人家,屋里热,外头冷,不能就这样跑出去。”祁广将人拉回来。
“哦哦,那穿吧,你给我穿。”隋宁远张开手臂朝着他,催促道:“快些啦,我想看那大鱼去,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鱼,一张嘴好像能把我一只胳膊都咬下来。”
祁广像照顾小孩似的,按住蠢蠢欲动的主人家,给他严严实实的把狐皮穿好,在胸前系得紧紧的,确保一丝风都吹不进去,才道:“这回好了。”
“你同我一块儿去。”隋宁远挽过他的胳膊,“我害怕那鱼。”
祁广被他拉着向厨房去,有点哭笑不得,他揉了揉鼻子,小心道:“主人家怎么什么都怕?”
怕虫子,怕兔子皮,怕大鱼...
“对啊,我就是怕,但是又好奇。”隋宁远回头笑了笑,“这些东西你给我剁碎了做成菜,端桌子上行,若是看着它们血淋淋的,或者还活蹦乱跳的,我就怕了。”
隋公子到了厨房,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胆子虽小,好奇的瘾头却大。
那大鱼被周寿扔在地上,从锅边掏出根手腕粗的木头棒子,照着脑袋就要把它敲死,这画面有些残酷血腥,但隋宁远又从来没看过杀这么大的鱼,于是缩在祁广身后,搂着汉子的胳膊,只探出个小小的脑袋,盯着周寿拎着棒子大战胖头鱼。
这大鱼也真是结实,原本已经奄奄一息,可让周寿这一棍子敲下去,非但没死,还突然垂死挣扎起来,在地上使劲翻滚扑腾,一条大尾巴强劲有力,带着腥臭的水和鱼鳞四处飞溅。
鱼在地上跳动着,离隋宁远越来越近。
直到那一鼓一鼓的鱼鳃在他面前翕张着,露出里头鲜红的鱼鳃,大鱼那两颗大眼珠子死死瞪着天空,隋公子终于吓丢了一身的风度,他嗷嗷叫了两声,拉着祁广就要跑,跑两步发现鱼已经蹦跶到他的脚面。
“阿广,阿广,你把它弄走!”隋宁远恨不得跳到祁广肩膀上,两手扒着他的肩膀就往他身上躲,生怕那鱼尾抽到他的脚边。
“哈哈哈哈,隋公子怎么能让一条鱼吓成这样。”周寿在一旁看笑话。
祁广蹲了蹲身子,双手背到身后去,不费力气便将隋宁远稳稳背起来,然后才淡定地伸出脚,将已经扑腾到他脚边的大鱼踹回了周寿身边。
周寿眼疾手快,又给了几棍子,大鱼彻底不动了,只剩下鱼鳃还一开一合,终于失了扑腾的力气。
隋宁远紧张地抓着祁广肩膀上的衣裳,另一只手摸在汉子脑后,无意识轻轻揪着他的发丝。
“还看吗?”祁广问。
“还想看一会儿。”隋宁远回过神,脸上惊吓未过,“把我放下来吧,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就是怕那鱼扑腾,从小就怕,我总觉得鱼翻着面,湿湿滑滑还满身鳞片的样子很恶心,但是也怪,我又挺喜欢看人杀鱼刮鳞。”
祁广瞧着他的紧张模样,没动,闷声道:“背着吧,你看。”
听见汉子这样说,隋宁远灿烂笑了笑,向前趴在汉子宽肩上,将下巴垫在他颈窝,又紧张又害怕又有点小兴奋的看着周寿拿来菜刀,用刀背熟练地刮着鱼鳞,鱼鳞四处飞溅,圆圆白白的一个个小片。
“嘶。”隋宁远看着有点疼。
“怎的?”祁广老老实实背着他。
“周寿现在手里拿着的是什么?”隋宁远问。
“胃。”祁广道。
“那个白白的呢?”
“鱼鳔。”
“能吃吗,腥不腥?”
“有些腥的,但是炖烂了吃很有嚼头。”
“里头黑黑的是什么?”
“鱼肚子里的黑膜,就那东西最腥,一会儿拿水搓干净就好了。”
周寿砍着鱼头,听他俩这样一问一答,乐道:“你们俩像是我和大宝二宝说话时候的样子,一个问一个答。”
“你理解一下,我可是从前都不下厨房的人。”隋宁远趴在祁广肩上笑,“从前我只会张着嘴吃,所以这些食材原本长什么样,那真是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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