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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贺岩缓缓摇头,没说得太明白,“我还有事。”
万年跟他认识许久,略一思索,便猜到他口中的“有事”是什么事,也不再游说,娜娜却不懂,张了张嘴,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万年用眼神严肃提醒,赶忙噤声。
两人牵着手下楼时,娜娜哼道:“你刚才干嘛那么凶!”
“岩哥要去庙里。”万年捏捏她的手,叹道,“你懂的,我不想提让岩哥伤心的话。”
这里的每一个人,全都默契地不提贺恒这个名字,他们并没有遗忘那个少年,只是,逝者已矣,要为活着的人着想,像岩哥这样的人,他不会,也不愿意让人看他心里的伤疤。
而他们能做的只有不去窥探。
娜娜短促地“啊”了声,心里闷闷的。
她当然见过贺恒,还不止一次,印象中是清俊的大学生,笑起来的样子很阳光,很轻易地令人心生好感,但他一点都不高傲,对他们每个人都很客气也有礼貌,她知道他的事后,都哭了好几场。
老天太不公平,为什么总是要欺负他们这些命不太甜的人。
走出楼道后,冷风拂面,她缓过神来,“那我们叫闻雪一起吧,瞧我这脑子,就是被你瞪的,搞得我都忘记问她了!”
万年笑笑,搂着她的肩膀,温声道:“下次吧,她身体不太好,天气又这么冷,岩哥肯定不放心。”
“那行吧……”
闻雪吃得很撑,揉揉肚子,回了房间充上热水袋,顺便回复亲戚朋友的问候消息。她最近又有了分享欲,正给杨思逸发拍到的烟花照片,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尽管她没关门,但以贺岩的分寸感,他也只会在门口站着。
果然,熟悉的高大身躯立在门前,仿佛要将凛冽的寒风也为她全都挡住。
“我要出去一趟,不远,郊外的庙里。”贺岩斟酌着词汇,音色低缓,“不确定什么时候回,但晚上一定会回,我给一家酒店餐厅打了电话,他们中午跟晚上都会派人来给你送饭,我留的是你的号码。”
似乎是担心她会害怕,他又沉稳补充,“放心,酒店经理是我熟人。”
闻雪晃神,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他后面说的那些话她没听,所有的心神都被第一句牢牢攫住,她怔怔地点了点头,“好的。”
“我先走了。”
贺岩交待完以后往楼道走去,一步又一步,他余光扫过贴在某个房门墙上的春联,做事细致认真的人将它贴得很牢固,任由此刻寒风呼啸而过,依然纹丝不动。
他不受控制地回头,她还怔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被人遗忘在原地,茫然地抱着热水袋,他怀疑,如果他就这样走了,她会一直傻乎乎地站着。
闻雪眉眼低垂,视线失神地游移着。
倏忽,慢慢远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她错愕抬眸,心口一跳,没想到贺岩又重新折返,他大概不怕冷,雨夹雪的天气还是穿着一件不算很厚的大衣,四目相对,他语气低沉,“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等她回答,他自己就很纠结,偏头看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眉头紧蹙,似是自言自语,“天太冷了。”
闻雪眼睛都亮了,不假思索道:“要!”
贺岩的目光又转了回来,定在她那巴掌大的脸上,“得走好长一段路,还是台阶。”
别说天气恶劣,就算是大晴天,他也不觉得以她现在的体力能够撑得住。
“没关系的。”她很着急,下意识地朝他走近一步,“我穿厚点就好,真的真的。”
“我在楼下等你。”
贺岩说完这句话,像是担心自己会改变注意,转身匆匆离开,事实上,在他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时就后悔了,他抬手搓搓脸,已经开始心烦她这趟要是折腾感冒了该怎么办。
他是没事找事干。
闻雪顾不上难受,跑进屋子,她本来就穿得很厚,围上围巾,换上雪地靴,还觉得不够,把耳罩也罩上,整个人裹成球,往保温杯里灌满热水后,迫不及待地下楼,贺岩的车还没走,大喇喇地怼在楼道前,她松了一口气,快步拉开车门,飞快上车坐上副驾,扣上安全带,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贺岩的手懒散地搭在方向盘上,侧目打量她的穿着,勉强满意。
闻雪却注意到他手背的水泡,轻声道:“还是要涂药,不然容易感染,也会留疤。”
见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她秀气的眉毛皱起,回忆药店店员的话,“如果情况严重,还要去医院。”
贺岩无奈:“大过年的,说点吉利话吧。”
要是这么点烫伤能让他进医院,他早死千百回了。
闻雪双手绞在一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哦,那……新年快乐。”
贺岩看她不情不愿地说新年快乐,哑然失笑,点了点下巴,“行,就当你给我拜年了,打开。”
“什么?”
“打开扶手箱。”
闻雪只好侧身,扶手箱弹开的一刹那,她呆了呆,除了一些杂物以外,最显眼的是一个鼓鼓的红包,她惊讶地看向他,他已经收回视线,正专注地转动方向盘,驶出筒子楼,“给你的压岁钱。”
她嘴唇动了动,懵了。
压岁钱,不都是长辈给晚辈吗?
“听话,拿着。”
“要是不拿,你会赶我下去吗?”她忐忑问道。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提醒我了,是个不错的办法。”
闻雪懊恼,看看他
,又低头看看大红包,当它是烫手山芋,还是拿起来,她都不用数,看厚度跟份量就知道是很多钱,“太多了。”
“那就慢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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