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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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阴司通胀录(第3页)

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吸力骤然消失。我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冰冷的石室地上,魂体稀薄得几乎透明,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剧烈的痛苦余波还在魂体内震荡,每一次波动都带来撕裂般的抽搐。那段关于死亡的、最核心的痛苦记忆…消失了。不是遗忘,是彻底的、永久的空缺。就像一个伤口,连皮带肉被剜去,只剩下一个空洞洞、冰冷麻木的坑。

黑袍鬼差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痛苦指数:上甲等。恐惧指数:上甲等。清晰度:高。支付:三百五十阴元。”几枚惨白色的阴元币被随意地丢在我身边的地上,出叮当的脆响。

三百五十枚!一个足以让我在“聚宝盆坊”累死累活干上小半年的数字!此刻就冰冷地躺在地上。

我挣扎着,颤抖着伸出手,将那些冰冷的钱币一枚枚抓在手里。钱币入手沉重,带着一种不祥的寒意。魂体的剧痛和虚弱感依旧,但心底那个空洞,更大,更冷。我失去了死亡时最刻骨的痛苦和恐惧,换来了一堆冰冷的数字。

值吗?

我扶着冰冷的石壁,踉跄着走出洞口。外面惨绿的磷火晃得我头晕目眩。赵六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贪婪的笑:“老陈!怎么样?收获不小吧?啧啧,看你这样子,肯定卖了个好价钱!兄弟的抽成…”

我麻木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那堆阴元中数出五十枚,递给他。赵六一把抓过,掂量着,笑容更加灿烂:“够意思!老陈,这就对了!痛快点好!以后还有这种‘好货’,记得还找我!”他心满意足地揣着钱,哼着不成调的阴间小曲,迅消失在混乱的鬼影中。

我攥紧剩下的三百枚阴元,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却丝毫无法温暖魂心。托梦的钱…似乎够了。可为什么,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虚无?我踉跄地飘向鬼市边缘,只想找个地方蜷缩起来,舔舐魂体深处那道看不见的伤口。

托梦司,位于枉死城的中心区域,一座由巨大惨白兽骨搭建而成、直插阴云的尖塔形建筑。塔身覆盖着密密麻麻、扭曲蠕动的黑色符文,散出令人魂体战栗的威压和一种冰冷、高效的秩序感。塔尖不断有各种颜色的流光射入阴沉的天空,又不断有流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没入塔中。那便是无数亡魂的执念与阳间的回应,在幽冥中交织。

塔底,环绕着无数个巨大的、如同蜂巢入口般的“托梦受理点”。每一个受理点前,都排着令人绝望的长龙。亡魂们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面容悲戚、焦虑、麻木,紧紧攥着或多或少的阴元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悲伤、不甘和一种近乎窒息的等待气息。维护秩序的阴差数量更多,装备更精良,手中的黑狗毛鞭缠绕着更粗、更亮的青紫色电蛇,眼神更加冰冷无情。

我攥着那三百枚用巨大痛苦换来的阴元,排在一条长龙的末尾。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魂影,感受着塔身散出的冰冷威压,心中那因凑够“托梦费”而燃起的微弱希望之火,在漫长的等待和阴司的森严气度下,正一点点熄灭。

“姓名?籍贯?托梦对象?托梦事由?套餐等级?”受理点石窗后,一个穿着更精致皂隶服、面白无须、眼神如同扫描仪般的阴吏头也不抬地问道。他的声音平板、高效,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冰冷。

“陈阿四,青州府陈家洼人。托梦给我儿子陈栓子。告诉他…告诉他灶台下面,埋着家里的田契。最…最便宜的‘子夜呓语’套餐。”我小心翼翼地将三百枚阴元捧上石窗。

阴吏瞥了一眼钱币,拿起一个惨白色的骨片,在上面划了几下:“三百阴元?只够‘呓语’套餐的预缴排队费。托梦内容:灶台、田契。目标对象:陈栓子。确认?”

“排队费?”我一愣,“官爷,不是…不是说三百阴元就能托梦吗?”

阴吏终于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程式化的、冰冷的讥诮:“那是三个月前的价格!‘冥通膨’指数月月涨,托梦费用自然水涨船高!如今‘子夜呓语’套餐起步价四百五十阴元!你三百,只够排队资格!排上号了,等轮到你了,再补缴尾款一百五十阴元!逾期不缴,视为放弃,排队费不退!”他晃了晃手中骨片,“签不签?不签下一个!”

四百五十?!又涨了?!我如坠冰窟,浑身冰冷。排队费三百,还要再补一百五?我哪里还有钱?那三百枚阴元,是我卖掉最痛苦的记忆才换来的!难道还不够?难道还要再去卖一次?卖什么?我还剩下什么可以卖?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如同巨浪,瞬间将我吞没。我呆呆地站在石窗前,看着阴吏那不耐烦的脸,看着后面长龙中亡魂麻木焦虑的眼神,看着手中那三百枚冰冷的、沾满我灵魂痛苦的阴元币…它们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签不签?快点!”阴吏的呵斥如同鞭子抽来。

签?三百阴元只买个虚无缥缈的排队资格?还要再补一百五?不签?这三百枚阴元就打了水漂,托梦的念头彻底断绝?栓子…田契…

我颤抖着,几乎要晕厥过去。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受理点前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大人!大人开恩啊!我排了整整两年!终于排到了!钱…钱我攒够了!四百五十阴元!都在这!都在这!”一个老妇亡魂激动地捧着一小堆阴元,递进窗口。

里面的阴吏慢条斯理地数着钱,然后拿起骨片看了看,冷冷道:“李王氏?托梦对象:你孙子李狗剩?事由:告诉他奶奶床下瓦罐里有三块银元?”

“对对对!大人明鉴!正是!”老妇连连点头,浑浊的老泪流下。

阴吏面无表情:“查。阳间目标对象李狗剩,已于三个月前意外溺亡。托梦对象消亡,资格自动取消。所缴费用,按规矩,扣除两成手续费,余款退还。”他数出几十枚阴元,随意地丢出窗口。

老妇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捧着那几十枚阴元,魂体剧烈颤抖,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怪声。突然,她猛地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狗剩——我的孙儿啊——!”声音戛然而止,她的魂体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溃散,化作点点惨绿色的磷火,消散在阴冷的空气中。只剩下那几十枚阴元,叮叮当当地滚落在地。

周围一片死寂。排队的亡魂们看着这一幕,眼神更加麻木,更加绝望。

“下一个!”阴吏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我看着那老妇魂飞魄散的地方,再看看手中那三百枚冰冷的阴元,一股彻骨的寒意从魂体深处升起,瞬间冻结了血液(魂力)。托梦…四百五十阴元…排队…补款…阳间的人…可能死了…可能忘了…可能根本不信…就算一切顺利,传到栓子耳朵里的,也可能只是模糊不清的呓语…

值得吗?用灵魂的痛苦,去赌一个如此渺茫、如此昂贵的、几乎注定落空的希望?

“签不签?”面前的阴吏再次催促,声音里已带着浓浓的不耐。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冰冷如面具的脸,又看了看身后那望不到头的、绝望的长龙。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愤怒、悲哀和彻底虚无的情绪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不签了!”我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我猛地抓起石窗上那三百枚阴元,转身就走!动作快得连我自己都惊讶,仿佛逃离一个即将吞噬我的深渊。

身后传来阴吏冰冷的嗤笑和后面亡魂麻木的骚动。我不管不顾,攥着那三百枚沾满痛苦和耻辱的阴元币,踉跄地冲出托梦司那令人窒息的长龙区域,一头扎进混乱的鬼市深处。

我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如同无根的浮萍。鬼市的喧嚣在我耳边模糊成一片无意义的噪音。我飘过“聚宝盆坊”那巨大的洞口,里面传出的敲打声和鞭笞声依旧刺耳。飘过“望乡台”那些冒着惨绿磷火的记忆收购点,看着一个个亡魂麻木地走进去,失魂落魄地飘出来。飘过贩卖劣质“固魂香”和“浊魂汤”的光晕,飘过那些在角落蜷缩着、魂体即将溃散的孤魂野鬼…

众生皆苦。

这四个字,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地烙印在我的魂体之上。阳世苦,为一口吃食,为一件寒衣,为儿孙前程,耗尽一生气力。阴间苦,为一点安身立命的阴元,为一丝渺茫的托梦希望,出卖魂力,出卖记忆,甚至出卖灵魂最后的尊严。无论生死,皆在苦海沉浮,挣扎求存,看不到彼岸。

三百枚阴元攥在手里,冰冷沉重。它们是我用最痛苦的记忆换来的,是我在“聚宝盆坊”日夜煎熬的目标。如今,它们却成了烫手的山芋,一个巨大而空洞的讽刺。用它们做什么?买几套好点的“阴寿衣”?买点“固魂香”?然后呢?继续回到那暗无天日的作坊,重复那榨取魂命的劳作,直到魂力耗尽,彻底消散?

不甘心!一种巨大的、空洞的不甘心,在魂体深处燃烧,却找不到出口。

“老陈?陈阿四?”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讶传来。是赵六。他正和一个穿着相对体面些、魂力也凝实些的亡魂在角落里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眼珠一转,立刻凑了过来。

“哟,老陈!这是怎么了?从托梦司出来,跟丢了魂儿似的?碰壁了?”赵六打量着我,目光落在我紧攥的拳头上,闪过一丝精光,“钱…没花出去?”

我麻木地点点头。

“嗨!托梦司那帮吸血鬼!规矩多如牛毛,价钱一天三变!排上队也未必能成!”赵六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随即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神秘的兴奋,“不过老陈,你这钱没花出去,未必不是好事!眼下,倒是有个天大的好机会!比托梦实在多了!能翻身!”

“翻身?”我茫然地看着他。

“对!翻身!”赵六用力点头,指了指旁边那个体面些的亡魂,“这位是钱老板手下专管招工的刘管事!‘聚宝盆坊’要扩产!钱老板开了新厂子,叫‘忘忧坊’,专做高端货——‘孟婆汤’原浆!”

孟婆汤?那个传说中能让人忘却前尘、无痛轮回的神汤?我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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