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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聊得热火朝天,陆不急悄然潜入书房,附在他家公子耳边一阵低语,小冯大人见状不满道,“士别三日,不急就与我生分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是本公子不能听得不成…”
几杯浊酒下肚,小陆郎君有些耳热,但见他一摆手,“不怪不急,内宅之事,本就不该声张。”
“哦?”,冯嘉笑得颇有深意,“听说阔然此行北上终于带了女眷,呵呵呵…不过终身大事嘛,切莫着忙,京都不知多少大家闺秀摩拳擦掌静等着「陆钦差」返京呢~”
池州金砂铸成了成车的马蹄金,正源源不断地运往大塘国库,雁过拔毛,小陆大人断然少不了陛下了恩典。原先的官场小透明陆坦居功至伟,现在一跃成为「京都小财神」,甚至连官居七品都成了优点,那必然是圣上隐藏其「钦差」身份的挡箭牌…
陆坦笑而不搭这一茬,“好时你先少坐,我去去就来~”
明知有贵客驾临还要来请,可见这热闹或篓子不小,小冯大人哪里坐得住,必须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可当来到东厢房,见到太师椅上坐着的竟是一身常服素面朝天的秦宁,冯嘉大惊失色,一时间忘了行礼,脱口而出惊呼道,“阔然!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一惊一乍地作甚,秦遇安脸色铁青地扫了一眼这位小冯大人,敷衍地点了点头权当打了个招呼,仿佛她这个待嫁公主出现在前未婚夫的内宅里头并无不妥很正常,紧接着便又是头一甩脸一拉不理人了。
冯大人回过了神,这就要行君臣大礼,秦宁手一挥好生不耐烦,“免礼!免!我连个丫鬟的主都做不了,又岂敢受朝廷命官的大礼!”
少见秦大小姐说话这般怨气冲天,一句话足足冲倒一屋子的人,饶是小冯大人性子再活分,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接话。
陆坦环顾四周,但见冬葵笔直地跪在罗汉床边,昂首挺胸一脸倔强;秋葵则低眉顺眼地立在门边儿上,托着个茶盘儿装聋作哑,那架势是随时准备落跑;喜婶儿压根儿不在屋,估计早躲后厨去了;杨先生一看就是身不得已被薅过来的,远远地坐在方桌前煞有介事地给史郎中打下手,拿起一根银针递给神医,神医擦了又擦,再放回袋子里…
难怪院子里头其他丫鬟婆子连个影子都见不着,想是谁都不想触这个霉头。
冬葵向来以「武士」自居,在她家大小姐跟前从来都是警觉战备的傲立姿态,非战死不轻易屈膝,何曾见她如此跪过。估计不是一般的冲突,否则秋葵也不会无计可施,壮着胆子央求不急来叫他陆大公子。
暂且不问前因后果,陆坦沉声对秦遇安道,“她重伤初愈,天寒地冻的地上这么凉,倘若跪时间长了再添新伤如何是好?岂不是白费了史大夫的心血…”
这一点正戳在秦宁的揪心之处。满屋子的人都充当闷葫芦,她一腔的火气正无出发泄,这节骨眼儿上胆敢有人诘问于她,她立刻恶声恶气道,“是我罚她跪的么?!明明是她自己下跪要挟我!…”
不等秦大小姐控诉再多,小陆郎君「咄!」得一声对冬葵斥道,“大胆!你家主子既不曾罚,你跪在这里碍什么眼?来人!把她拖出去!上别处跪着去!!”
冬葵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去别处我还有什么可跪的,但陆公子一声令下,不急闻风而动,冬葵来不及辩解,便被擎着胳膊肘子架走了。
秋葵眼乖,连忙撂下茶盘佯装去扶。史郎中旋即跟上,“公子所言极是,老朽这就去给冬葵女侠诊一诊脉…”说罢颇为体贴地将桌上的针灸布搭子留给了杨探花,杨先生顺手捧起来,一行人疾行而去~
三两句话的功夫,一屋人全给打发了,就剩下秦宁陆坦和冯嘉。
小陆郎君一言不发地睨着冯嘉,却见小冯大人脚下如生了根一般,躬身起手对秦遇安道,“启禀殿…”,刚开了个头,话锋一转,又道,“秦小姐有所不知,今日休沐,方才陆大人为本官接风,略饮了几杯浊酒,阔然一向不胜酒力,下官唯恐他酒后失德冒犯娘子,故不愿离其左右…”
秦遇安灌了一盏清茶,没好气道,“冯大人请坐便是,谁还赶你走了不成?”
怎么没人赶我走?陆阔然这锐利的眼神分明就是要赶我走…小冯大人拱手称是,施施然坐下,脸上那一点子狡黠分明就是在说,「阔然你休要怪我,我这可是奉公主之命不得不作壁上观呀~」
好友跟损友本来就是一种友,陆坦抿唇挠头,转身对冯嘉道,“你就不好奇玉安公主缘何在我府上?想知其中端的,我这就让不急去书房细细说与你听,过时不候…”
若论起得失取舍谈条件,那还得看陆阔然。留在这屋里头顶多就是听听陆坦如何「劝架」,可玉安公主是何时以及如何与阔然「暗通款曲」的,这可就有意思多了。
冯嘉权衡再三,终于还是站起了身,提起一根手指戳了戳陆坦的肩,“算你厉害…”
看着小冯大人略有不甘的背影晃晃悠悠踱步推门而出,秦遇安不禁讥笑道,“陆大人还真是不拘小节,这是要拿一路上的阴差阳错当作「风流韵事」跟旁人卖弄么?”
她脸颊潮红气息稍有些急促,陆坦不禁又上前捏了捏她那根手指,有些颤抖微凉。
他叹道,“什么「韵事」,分明都是「难事」。冯嘉也算不得旁人,他是自己人,他虽顽皮,却并非那搬弄是非的碎嘴之辈。再说,前路还需他帮衬,将你我之事告知于他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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