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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你我之事」,你我间有何事,还「未尝不可」,这话听着好似真有什么「奸情」坐实了一般。秦遇安扯回手指头刚想出言驳斥,可小陆郎君接下来的话令她立刻收了声,“总好过将冬葵推到人前…”
回到冬葵疗伤这件事,秦宁胸口发闷如鲠在喉。
这女子半生飘零,孤苦无依,受尽皮肉之苦,跟随秦遇安这几年好不容易不再食不果腹,但这大半年出生入死,为秦宁挡得刀不尽其数,“我不愿她余生还这么打打杀杀的,我要保她平安顺遂,衣食无忧,长长久久地活着。”
“呵…”秦遇安话音未落,陆坦扑哧一下轻笑出声,“你要保她?”
甘醇淡淡的酒香飘渺逸来,字字句句透着轻慢,秦宁蹙眉,“有何不妥?又有何不可?不能喝就别凑那个热闹…”
她秦遇安现在不单是有钱,还有名号,怎么就保不下来一个丫鬟,这人几杯黄汤灌下去简直是形状全无。
实则小陆郎君头脑清明,口齿清晰,“现如今本大公子乃陛下近臣,金山我都找得着,想要银子更是取之不尽,我也想保你「平安顺遂,衣食无忧,长长久久地活着」,不愿你顶风冒雪东奔西走然后死里逃生,你缘何不答应?”
此人一贯是谦谦君子,何曾见他这般言辞激烈咄咄逼人过,秦宁一时语塞,张口结舌半晌方才挤出一句,“这分明是两码事,焉能同日而语…”
话里话外尽是底气不足,陆坦晓得这小娘子心中自有斤两,便罔顾她的嘴硬继续道,“你恼得是做不了她的主,不妨也问问她心中所想,说不定她也不是一心尚武。大广苑那一亩三分地你尚且放不下,她又如何能放下这满身的修为?”
也不是你觉得对她好,她就真觉得好。
凡事就怕对比,将心比心之后秦遇安有些气馁,声音有些丧丧的,“那她要是非要像从前那般呢?”
“那就随她去,只要她不悔。”
这郎君最是善辩,话说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秦宁揉了揉眉心,闭眼再睁开,开始往外走,小陆郎君先一步拦下,“你作甚?”
“不跟她吵,我去问问她…”
陆坦走过去抄起衣桁上头挂着的貂皮袍子,从上到下给她包裹严实,等系好了前襟的飘带,他自言自语般低声念道,“秦遇安,再如何不乐意,我也放你走了,你也学学我~”
秦宁没有抬头,她没敢。
说是去寻冬葵不假,但也是个托辞,她能再跟陆坦呆在同一个屋檐下。人心总是会有些潜移默化的变数,原先让她跟他分一张锦被她都安之若素,今日不行,尤其是方才他讲出那样的类比过后。
她隐隐有些怕,此时他若做出什么逾矩之事,她怕她不会拒绝,甚至不会躲。
东屋耳房里,史郎中还在慢悠悠地磨他的银针,杨探花干脆趁机寻他老婆去了。秋葵在跟冬葵絮絮叨叨,见秦宁进来,后头还跟着陆大公子,连忙起身,独留冬葵气鼓鼓地坐着。
秦遇安一声轻叹,“你跟我说说你心中到底作何打算。”
冬葵撩袍子又要跪,秦遇安火冒三丈,“你再敢!我将你膑骨剔出来喂狗你信不信!?”
凶残。小陆郎君无奈,“好好说话~”
冬葵垂首抠起了手指甲,“我自然也盼着能多活几日,多侍奉大小姐几年,可你也知道,我别无所长,唯有这一身的拳脚功夫拿得出手。若没了这个本事,我想遍了苑子里所有的差事,也没一样干得好,那岂不是混吃等死成了个废人,多活那几年又有何用…”
秦宁低头,沉吟不语。想起方才陆坦所言之事,她舍死忘生折腾这一趟,是因为大广苑算她的心血之作,她不舍得。
秋葵做得一手好针线,喜婶儿一人便能做出十全十美的家宴,没有杨先生盘不清的账,也没有史郎中解不了的毒,那武功全失的冬葵的价值又在哪里,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秦大小姐不愿去做深宅主母,那冬葵也只愿马上请缨。士可杀不可辱,武士与其疤疤癞癞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秦宁终于开了口,“且都随你吧…”
“依老朽之拙见…”闷在旁边许久的史郎中忽然插话,却再一次被秦遇安打断,“那就劳烦先生按冬葵的意思办吧。”
“哎…”神医的胡子都快要捋掉三根了,“老夫已经是第三回开这个头了,回回都被大小姐给截回来,就不能容老夫说完。”
老先生叹了口气,又道,“依老朽之拙见,不妨选第三种法子,可称之为「缓治」。此法有些耗时,需七七四十九天,将十二经脉逐一疏通,不动肢节,不伤脏腑,不坏真气,徐徐图之,缓缓修复。功成之后即可延寿,武学修为只会精进不会损毁…”
秦宁即刻展颜,回嗔作喜道,“有这等上佳之选,先生为何不早说?!”
史郎中摇头,心说你倒是给我机会让我说呀,但见老郎中痰嗽一声,“不过…”
就烦这老大夫口中这种先扬后抑的「不过」,秦遇安提心吊胆道,“不过什么?”
神医倒也不卖关子,继续不疾不徐道,“不过是药三分毒,世间也无万全之法,「缓治」虽看似两全其美,但独独打不通太冲脉,恐怕日后珠胎难结,终生无子…”
咳。这能算什么毛病,秦遇安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对冬葵道,“莫要发愁,你若非要养孩儿不可,回头叫秋葵多生几个,你挑个中意的抱走便是。”
秋葵:???
“还有…”这老人家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秦遇安被他这一唱三叹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得,“还有何事啊老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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