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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别让他穿我的衣服!”
床上的人跳下来,裤子都来不及穿,一把夺下来,瞪了桓昱一眼,“他脏死了。”
“闭嘴!”
伯母剜他一眼,扬手佯装要打他,抢下来重新递给桓昱,换上笑脸,“没事,穿吧,一会儿跟你姐她们出去拜年。”
桓昱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接过来,还没套身上去,后背就重重挨了两拳。
对方打完桓昱,怕他还手,飞快跑出去,嘴里喊着,“妈,我要吃蒸排骨。”
桓昱疼得闷声哼,漂亮的五官皱起,强忍着眼眶的酸意拉下衣服拉链,走到床边,准备把旧棉袄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再拿去让姨妈洗。
掏完纸巾和糖,桓昱把衣服翻过来,去摸缝在里侧的口袋。这方法还是奶奶教的,把钱都缝在衣服里,省得掏口袋带出来。
怎么摸口袋都瘪瘪的,桓昱着急,他拿起来对着窗户,想看个清楚,发现口袋下面的线被拆过,里面的钱全没了。
那是缝鞋底的棉线,结实耐磨,牙咬断都费劲,根本不可能是磨断的。
伯母见桓昱迟迟不出来,一进门,发现他在翻东西。
“怎么了?”
“我钱丢了。”桓昱急得手足无措,那笔钱对他来说不少,差不多有七百多,一直攥着没舍得花。
“钱丢了?”伯母搁下手里的碗,拿过他手里的衣服,仔仔细细地翻找,“多少钱啊?你这孩子真是的,钱也不好好放着,这指不定掉哪去了。”
“我缝在衣服里,掉不了。”
“那怎么会没了呢?”
伯母把口袋翻了个遍,伯父和堂姐闻声过来,问什么事,伯母说,“桓昱把钱丢了。”
床单被罩都掀起来,除了昨晚的压岁钱,其他的一分都没找着,伯母惋惜,说是桓昱出去玩,掉路上了,还把他指责一顿,说他不小心。
桓昱说不会丢,看着一旁始终不说话,心虚的堂哥,“肯定有人拿的。”
这话伯母听懂了,她脸上挂不住,当即了当问有没有人拿,几个人都说没看到。
“桓昱,我们家不会有人惦记你的钱,你也用不着诬赖我们,我好心接你来过年,你倒好,还觉得我们家有小偷。”
伯母摔门出去,在厨房收拾锅碗,弄出不小动静,桓昱站在床边,他脱下刚暖热的棉袄,换上自己的旧棉袄,撩眼皮看了一眼旁边的堂哥。
那双眼睛镇静,alpha与生俱来的审视,一闪而过的眸光,似不屑,又似看穿后的鄙夷。
对方脸色骤变,故意咋咋呼呼瞪他,咬牙切齿问他看什么,然后红着脸出去。
桓昱书包里还是来的时候那些东西,他把伯母给的红包搁在枕头显眼的地方,站在厨房门口,说自己想先回去。
初一早上,和一个孩子闹僵也不好看,伯母背对着他刷锅,没挽留,让他先吃早饭,再找人骑车送他回去。
家里的菜园早已荒废,桓昱平时只能蒸米饭,熬粥,或是简单煮一碗面,日子这么稀里糊涂地从冬天过到夏天。
但到收麦谷的时候,桓昱家的那几块地,成了大麻烦,没人愿意吃力不讨好地帮忙收,帮忙卖,最后还是村支书出面解决,让桓昱象征性拿了点钱出来。
这钱拿完不算完,那群人私下占着粮食的钱,还占着他家的地,桓昱一分钱没拿到,反挨了几巴掌。
桓昱站在门口不甘心,“我哥说了,你们不能占着我家的地。”
对方不屑冷笑:“你哥?你爸都不是亲的,还指望你那个废物哥?”
回家路上,桓昱抬手轻碰红肿的脸颊,咸湿泪珠大颗掉落,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和孤儿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
桓昱没要到那笔钱,他数了数家里衣柜里的余钱,深陷愁思,他暂时没有收入来源,如果要靠这些钱读到高中,那每一分钱就都需要精打细算。
在那之后没多久,桓昱又察觉到不对劲,每次放学回来,都能看到房子周边有人在监视。他总是飞快进屋,把门从里面锁上,可一到夜里,院墙外总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隔壁的狼狗吠叫不停,桓昱害怕得要命,他窝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捂着嘴小声流泪。
村里的小学,老师只教到五年级,过完这个暑假,桓昱要转去乡里的学校,学费全免,但七七八八的学杂费也得交。
从衣柜拿钱的那天,桓昱翻出一个地址,写在烟盒上面,没有姓名,只有联系方式和住址。他看着那串号码,想了想,跑去邻居家借手机拨通上面的电话。
桓昱握着手机,心跳声怦怦不断,短暂的几秒,电话接通,那头听着闹哄哄,耳畔传来询问他是谁的声音。
桓昱没吭声,对方又问了次,在沉默一番后,电话被摁断。
找上门
阳城的春短暂,不留神,两场雨一下,温度骤然升高。
周迟刚下夜班,惦记家里坏掉的水表,没和大运他们一起吃早饭,想着回去换完水表再吃。
老旧的筒子楼,设施简陋,环境脏乱,不过买完没几年,阳城改划片儿升学,这片儿小区顺理成了重点中学——八十中的学区房。
房价翻倍,一房难求,当时周迟学习差,几近在辍学边缘,周罗差点就倒手把房子卖了。
结果房子没卖成,人先进去了。
周迟路过五金店,买了几个螺丝,往回走,他出来混社会早,不良嗜好学得也快,没多大就学会抽烟,烟瘾还不小。
他抽劣质烟,后劲大但味道冲,周迟叼着烟,一件黑短袖,牛仔裤松垮吊在胯上。他站在楼下,深深吐了个烟圈,把烟头丢进一旁溢出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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