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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一家人怒怔地看着车远去时,忽身后“咣当”的一声,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荣芝倒在地上昏死了。凌老太忿天忿地,瞪着云秀:“还不快扶上去,醉死了。”几人将荣芝扶到床上。
众姊妹你一言她一语说话,本君先说:“只有一个父亲,失去什么也不该这么骂。”
“只有这么一个父亲,给她骂到气晕过去,无情的人家!”本红说。
“你们个个都不说话,哪怕是姐姐站出来说一句,依着我的性,我肯定上前理论和他们斗到底。又想想大姐还在王家,你不知道王晏华这厮,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对大姐又踢又踹,我亲眼见过的!”本唯说。
几人还在议论,只本沫沉默寡言,眼珠子不动守着父亲,浑身上下癫颤,她是最怯弱的却有一股阴烈气,独自守着父亲醒来,说道:“爸爸,为王晏华一家子生气不值得,那些人不值得忍让,将来只管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必害怕失去什么,你那么多女儿,少一个,横竖还有我们,不必看任何人脸色。”
“有什么意思,只有是向前看。你大姐在王晏华面前没骨没血,有一次,王晏华疑她在外面有人,闹到要离婚的地步,王晏华两脚踏在她身上,她跪在地上任他当狗骑,我当时又仿佛看到王晏华当年装狗让她骑的样子,那时他有多下气今后就有多嚣张,我早猜准了,早当年我就看到他的本质,现在全算准了。我总是警劝你们底下两个睁大眼珠看清楚,日后姓王的一律不要。”
本唯听到这一句,心里有鬼,悄无声息离开了。
“王家对我们家诅咒‘一屋女将来都是离婚的下场’日后你们都要争口气,不要下了人家的咒。”凌老太说。
本红听到这一句,心里有鬼,也悄无声息离开了。
95
这日晚上本红上楼来,一进来房间里有一阵霉味,她往房顶看去,房子像老姑娘整日哭泣,落在墙壁上形成渍痕斑驳,黑暗里如发怒的巫婆,慎得慌。
她进房见本沫在书案上写字,也挨着她坐下,手里拿着一叠纸,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你读书多帮我写一张离婚协议书。”
“怎到离婚的地步?大姐那样难,凌老太压着不肯离,赵家族从没有离婚的人,你可不要开先河。”本沫惊得站起来说。
“王尔红要同我离婚,他在外面有女人,他连孩子都不要,现在根本不回家。自结婚以来,他仍不顾家庭,烟酒嫖赌,纵有几个钱随手就花光。一次因赌博被关押,是我省吃俭用拿钱将他赎回来,我吃了三个月方便面。”
“你手上的瘢痕是怎么回事?”
“王尔红要同我离婚,这些年我明白迟早有这一天,心里不服气,一心要撕烂他,骂道‘你有什么资格提出来’说着抓他的脸,用脚踢他,那时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拷牢我手脚使我动弹不得,另一手锁着我的喉管,恶气喊‘你以为我还会忍嘛!想死我就让你死,我已经受够你了!’说着将我往地上一放,见他决意要走,我赌气拿出一把刀往手上割下去,冲他喊‘我死给你看’他已走远。到那刻,我才看清他的真面目。王尔红这样的人,连狗都不如,纵我这样跟他,为他众叛亲离,抛家舍命,到头来他依然是冷血性,嫁这样的流氓,行为习惯都不正常,与他生活的这六年,打斗不止,家不像家,日子不像日子,全让爸爸说中了。”
本沫听完激动得全身紧绷发癫疯,竟忍不住大叫一声,本红忙掩住她的口,说道:“你不要出声让人知道了。王尔红独身,上无家族背景,下无父母拘束,他要离既是要离的,现在离婚连地方、人物都没处去控诉,只有是吃哑巴亏。”
“我写,我即刻就写。”本沫含着泪说。
“我这一生被完完全全的毁了,这事你千万别跟家里人说,先前我不顾一切,家人反对,亲戚的眼光跟他私奔,现在落成这步路只有自生自灭!”本红说完出去了。
夜里听见挂钟响了三声,本沫正起床,她习惯性闭着眼起夜,恍惚走到厕所,恐惧感使她睁开了眼睛,看看黑夜里是否溜来些什么鬼影子,死去的外婆、外公想了一遍。
她要睁大眼睛看清楚黑处的东西,隐约看见有个黑影子在角落处,身体弯曲着抱着双腿,光着脚丫,低着头头发散落下来,表情呆滞像电影里的落魄冤鬼,惊怖异常。
她吓得直冲父母的房里,喊他们出来看,可当她指的那块地时已经不见了,只是湿了一地,更让她惊梀不已。云秀骂道:“自惊自怪,快些去睡。”她又下楼看看王棕,将他的被子掖了掖,却见姐姐露出一只脚来,脚底很脏。她这时明白了,刚刚看到的鬼影其实是姐姐蹲在地上哭,这时难过便化成了憎恨,是对男人无情的憎恨。
次日本红仍回来,这三年她将孩子放在家里带,只周末才回来,近来却天天回来,荣芝虽有疑心也不多问。至晚上,荣芝仍与本沫、本唯坐在楼上说话,只听板梯间传来咳嗽几声,接着大家的眼睛盯着窗外,一个披着厚衣赤裸的身体穿过,本唯见了骂道:“啧啧,令人作呕,一把年纪不知羞耻。”云秀仍笑着回房里穿衣。
正吹着头发,突然她“哎呀”一声,惊得三人一齐冲进房里。荣芝正要骂时,却看到了她手里的离婚书,只听他鼻子里嗤了一声,冷冷地说道:“这是迟早的事,我早已料到了。”
话未完,只见本红进门来,狠地将离婚书夺在手里,也恨恨地说:“要你们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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