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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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不管,你们都这样还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要闹到离婚!”云秀急说。

“还用闹嘛,早知道你们会到此下场,当初死活不听,以为父母会害死你么?现在落在这下场,都只怪你自己,都是些瞎了眼的。”荣芝骂道,说着摔门下楼了。赵本华一五一十告诉了云秀,说完都哭起来。一时,只听楼下传来凌老太的大骂声:“哼!果真应了他人的诅咒‘将来一屋女都是离婚的下场’屙血屙痢兮的,都是无用物!”

云秀听了全身发颤,这一世的悲又袭来,又看着女儿这般痛苦,心里也跟着受。

本红在楼上待到半夜,人都睡了她才下楼。刚走进房,那月光照在玻璃窗栏杆上投射进来,走一步,两条白色银光追着射在她胸膛上,像两打轻柔的刀,刺得她隐隐作痛。直到她躺下来,那歪斜的白光也跟着躺下,她钻进被子,如身上压着数根利刀,厚重而转眠不动,如她的心厚重而转眠不动。

次日,本红仍早起上班,正出门时,赵书记一面扫地一面低头说:“哼,早知道他们没什么好下场,现在可好,让她尝尝苦果也好。”

凌老太也骂道:“我说吧,日子过不长的,眼下就是哭的日子咯。”

她不理仍走,走到槽门口,孩子总哭着要跟去,扯住她的衣角不放,挂在她腿上,走一步跟一步。她大喊叫母亲牵走,待云秀伴蛮拉住孩子,孩子见本红走远,遂是水洼也要进去打滚,双腿乱蹬,哇哇大哭。

凌老太透过窗口骂道:“死在眼前,还不自知……哭啊,还不到时候,往后有你狠哭的时候。”

一段时日后,荣芝陪着本红去法院办理离婚,孩子判给王尔红,哪知孩子跟了他不到一月,不是忘记去幼儿园接回家就是受伤,无奈本红又将他领回赵家带。王尔红答应每月给五百块生活费,往往也不兑现,离婚后不久又娶妻生子。

赵本逵自从回来仍每日往赵老屋与众兄弟打牌,见赵老屋的兄弟个个都讨了婆娘,他回来与凌老太商量也讨一个,凌老太应着。果真应了凌老太那句‘不看屋面看人面’只说一次媒,那个女方便看上了赵本逵,两人开始往来。

定婚那天,双方家长及亲友都来了,原来女方是在离埠镇不远的朱塘里,新嫂子名叫朱倪,虽与本沫同岁,然长相老成,圆脸壮腿,更显得矮胖,尤其那大而凸的青蛙眼,竟与赵本逵一模一样,若不笑,看着怕人。这么一看,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

本沫见了新嫂子心里总想和她说几句,然她身边总围着人,趁她一个人时,本沫亲昵的挽着她往院里井边走去,想着新嫂子今后嫁来赵家生活,本沫急切想将赵家的事情说给朱倪听。先讲到母亲,将她在这个家如何辛苦说了一遍,再将凌老太与她几十年的婆媳矛盾说出,希望她能认清这原生矛盾,将来辨清且对母亲体谅。

朱倪说:“我晓得,我心里有底,知道怎么做的。”正说着,屋里传来一声喊“吃饭”,赵本逵见本沫挽着朱倪说长短,犹如长辈交代晚辈,笑道:“你嫂子比你还小半岁,你这样越了规矩。”一席人都笑了。

下午,凌老太带着赵本逵、朱倪去外市大女儿家,一则赵颖慧邀她去看新家,再者她的白癜风需要用药复诊,年年治仍疯长不愈,二则凌老太想带朱倪给她看看。

送走他们,云秀早早准备晚饭,她对本沫说:“你吃了饭,去送饭给你三姐吃。你三姐也是受苦,她丈夫张君心高气傲,不愿进厂又不愿学他父亲兄弟当泥工,却有烟、酒、赌的瘾,即使张君整日在家里,她也认他,不强逼他进厂,也不舍他外出打工。一家四口靠着她那点工资不够用,经常借我的私房钱过活,总是借了又还,还了又借。近来雨雪不断到处倒树压断了电缆,她掌管的闭路站投诉不断,今天值班守站都没时间回来吃饭。”本沫吃完便出门送饭。

现在是腊冬,空气里能闻到湿润的清香,地上还很湿,软泥上的青荇,池塘里的残荷,椭圆形稻田一览无余,薄冰覆盖着田野,萧瑟而宁静。脚下的路,雪和泥混在一起,如稀粥、如浆糊,鞋子上一堆堆黄泥加厚了脚跟,很是难走,一步三摇才来到街上。

她打掉鞋上的泥土,一口气上了姐姐公司六楼,这里的窗外就是整个街道的中央,俯视下方街道两旁的路灯显得朦胧而迷离。

晚上她留下来过夜,躺在床上,正对面是窗台,连窗帘都没有,天色淡淡的透着雾光。忽本君问:“你是不是也谈恋爱了,我劝你不要乱谈,本唯一个,总是和男同学一起,让男的跟了想脱离都难。姐姐都是过来人吃了亏,一个个嫁的凄凉,全是一手好牌打成稀烂,嫁错了就是一生一世,婚姻就是一场赌博,我没输没赢一切靠自己。”说着转过身睡了,本沫关了灯,窗外竟有一大明月。次日早晨她被太阳光刺醒来,睁开眼竟是一轮火红的太阳,镶满了整个窗口,她起床便往家里走。

偏走到半路便呼风大雪,李东在路上撑着伞将她截住偏要送她到家里,她不看他眼睛,扭头就走,本沫对埠村的眼光时时在意,刻刻谨慎,从不敢与人往来,尤其是当着父亲的面,深恐随了姐姐的路,令人耻笑。

李东却追来,伞紧紧的贴住她的头,说:“小心感冒。”

她狠地将伞一夺,冷淡说:“我拿着伞你自己回去吧。”

李东却不肯松手,轻声说:“你就忍心我冒着雪。”这一句,简直让她暴跳如雷,仿佛体内现出几只猫子,伸出爪子就向他抓去,她抬头见李东竟对着她傻笑,反伸着脖子让她打。他的脸上分明显出“打是爱、骂是亲”这几个字。她停下来,脸上的火气承不住了,挣脱了他的伞往前走,只觉他的伞死皮赖脸跟着,直到家门口屋檐下,好在寒冷大暴雪,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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