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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笑,又抬起头来问他:“还记不记得当日我们从天尊那里回来,你对我说的话?”
哪吒疑惑地问:“哪一句?”
“你说,以后若是再有什么劫,我也得陪着你,”敖丙说,“我现在告诉你,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从天地初开,到红尘万丈,像漫漫千年的过去,也像浩浩无边的将来,始终是你,始终是我,始终是你与我。
哪吒笑起来,在敖丙面前摊开手掌,“好啊。一生一世?”
敖丙笑了,握住他的手,“生生世世。”
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一路支持!
《长生殿》最初只是一个五分钟就打完草稿的脑洞,动笔之前,我只是想写一个“非常坚定”的爱情故事,两个人怀着对彼此的爱,经受了各种外在的、自我的拷问与考验,最后依然保持着最初对彼此的忠诚与信赖,无条件地彼此相爱。
实不相瞒,我已经很久没有写这样主题简单的故事。福楼拜有句话,大意是成功塑造一个好人非常不容易,其实我写了这么多年同人,其实也是如此。相比写出某些“深刻”的晦暗地带,写一个坦荡的爱情故事,对我而言,反而是更难的。在当下,大家或许更愿意相信人的软弱与反复,而对人的勇敢与坚定不抱太多希望。但正因为困难,所以它是珍贵的。
藕饼让我看到了写出这种故事的可能,谢谢藕饼。
这篇文的热度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读者愿意讨论,分享他们的想法与意见,谢谢读者。
希望我努力呈现在故事里的东西,能够及时地传达给大家:坚定地爱,坚定地相信爱。
番外|日月长
“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敖丙从来没告诉过哪吒,初次相遇时,其实是自己第一回见到毽子。陆上人间的小玩意儿,扎一撮鸡毛,坠着铜片,像一尾灵活的鱼,在身前身后翻飞跳跃。再瞧那踢毽子的人,敖丙分明能感受到那身躯里被抑制的戾气,令他无端想起盘踞于深渊中的海妖,然而再定睛看去,却不过是半大的小孩子,此刻正被这小东西逗得万分开心,方才那股子暴躁又荡然无存,却有几分天真无邪。
一如那些自己悄悄浮上海面的夜晚,敖丙隐在浪花中,眺望着海岸边的渔家夫妇,织渔网的男人,缝衣服的妇人,绕着篝火奔跑嬉闹的孩童,他们的歌声和笑声叫他难以忘怀。那是敖丙在龙宫里不曾见过的恬然欢快,彼时他惯常所见的,是满腹心事的父亲,严肃板正的师父,不见天日的深海,以及那些海流暗处瞧瞧窥伺打量自己的眼睛。
“没我的允许,不、不准到岸上去,”师父总是如此叮嘱他,“人、人心比妖还善变,你、你小心暴露身、身份。”
人心叵测,变得比海潮还快,他们上一秒可以发誓为你赴汤蹈火,下一秒又会为了蝇头小利将你出卖,总盘在父亲身侧的白虺,据说曾是父亲麾下的左膀右臂之一,当年上天入地,见遍三界百态,他如此告诫敖丙:“你们才相识不过半天,也能叫朋友么?三太子千万要小心。”
的确,他们不过是联手收拾了一个海夜叉,自己又学着样子,同他踢了几个来回的毽子,敖丙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朋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海螺也给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他背过脸去,极不情愿地说,除了娘亲,再没有谁陪他踢过毽子。
敖丙暗想,其实在这之前,也没有任何人与我这样玩闹过。
“所以,”哪吒后来问,“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到底对我啥印象?”
敖丙认真思索了片刻,诚实地回答:“小鬼。”
“再想想!你肯定记错了。”
“哪儿来的混小子。”
哪吒不服地瞪着他,“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敖丙说:“不是普通孩子。”
哪吒顿时转喜,眼睛亮起来,“那是——”
“普通孩子,不会像你这样上来就打我的脑袋、撞我的肚子、咬我的拳头。”敖丙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见哪吒嘴角跟着自己的话,一句句地下掉,快坠到地上了,他又忍不住笑起来,“结果踢了几回毽子,就说沙子里面进眼睛了,还哭——”
话没说完,哪吒就扑上去,一手去掐敖丙的腰窝,“快说点儿好听的!”痒得敖丙直在他身下又扭又躲,笑得眼泪都出来也不肯罢休,反倒用了力气去摁,非让他动弹不得,“说了我就停。”
敖丙笑得喘不过气,半天才道:“好好好,”他吸了吸鼻子,“瑕不掩瑜。”
哪吒像是真给气到似的,钳得更紧了,“少糊弄我!”
叫他这么压着,敖丙见没处躲,反倒坦然地盯了回去,认真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哪吒被他冷不丁一问,愣了愣,就叫敖丙抓住了机会,“难不成你对我第一印象太好,觉得我这么想不公平?”
哪吒本来一掌摁在他心口,正要俯下身来继续较劲,听了这话,像是被什么烫着了,猛地从他身上弹开,背过身,盘起腿,抱着胳膊,哼了一声,“瞎说。”
见他耳朵尖儿泛红,敖丙爬起来,理了理衣裳,又靠过去敲敲他的肩膀,“我要是瞎说,”瞧哪吒又把脸扭得更开,他扑哧笑了,“那我现在说你是世上最好的人,岂不也是瞎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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