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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雪花在空中飘飘扬扬,温柔地落在了程晚和顾晏的身上。
可惜,雪花的温柔未能融化程晚和顾晏之间的冷凝。
程晚的沉默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压得顾晏喘不过气。
在近乎凝固的空气中,顾晏长睫颤动,睫毛上的雪花碎落成星。
“阿晚,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你。”
顾晏试图透过程晚的表情和眼神猜测程晚心里的想法,可他绝望地现他看不透,也猜不透程晚。
顾晏没有再看程晚,转而看向远处在做最后准备的队伍,眼神像被抽走了所有光的深潭,只剩下一片死寂而荒芜的黑。
一股凛冽的寒风裹着冰凉的雪花朝顾晏刮过来,顾晏面无表情地开口,嗓音嘶哑:
“郭大人向皇上请旨,昭平侯带着凉州贺寿团进京为皇上贺寿,皇上恩准了。
阿……,你若是不带他们一起,便是拿皇命当儿戏。
拿皇命当儿戏的后果,你我都清楚。”
说完,顾晏像是掩饰什么般转动身子,只留给了程晚一个侧脸。
程晚紧抿住唇,看着顾晏僵直的身子和右脸上的疤痕,心中的刺痛和戾气越烧越旺。
她知道,他都是为了她。
她也明白,拿百姓作盾牌,他心中的痛苦不会比她少。
程晚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气入肺,让程晚快要被情绪挤爆炸的脑袋冷静了不少。
“天寒地冻,给那些百姓准备的物资充足吗?”
顾晏猛地转过身,眼中迸出惊喜而忐忑的亮光:“充足!绝不会冻着饿着他们!阿……,你同意带上他们了是不是?”
程晚扯动唇角:“你不都说了,我不带他们就是拿皇命当儿戏?我可不想被皇上问罪。”
顾晏面容一僵,斗篷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借着那一点尖锐的疼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听出了程晚话语里的自嘲和无力。
“顾晏,我会和那些百姓互为盾牌,若真有百姓被我牵连,你我一起偿还此罪。”
程晚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嗓音也听不出半分波澜,但顾晏却分明从那平和的表象下,捕捉到了她话语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心。
顾晏想说,贺寿团的点子是他出的,贺寿团里的许多百姓也是他找的,即便之后出意外,他一个人负责就好。
可对上程晚平静无波的目光,顾晏到嘴边的那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顾晏只是缓慢而艰难地点了下头:“好。”
程晚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她上前两步,伸手环抱住顾晏的腰身,轻叹一声:“谢谢你,阿晏。”
多谢你为我费心费力,违背本心。
顾晏的眼眶像是被什么猛地一撞,瞬间就漫上了一层红,连带着眼尾都染上了细碎的红意。
“我、我以为你怪我,不要……要我了。”
顾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起抖来,连带着声线也止不住地颤,之前他拼尽全力压在心底的恐慌,像挣脱了束缚的潮水,正一点点从皮肤的每一寸往外溢散。
程晚鼻头一酸,撇了下嘴角,憋回眼中的湿意,她松开顾晏的腰,仰头和顾晏对视:“我永远要你,以后,凡事的好坏,我们都一起承担。”
“阿晚……”
顾晏想哭了。
但身体停止了颤抖。
“好了,我得走了,奶他们就交给你了,咱们京城见。”
程晚没给顾晏留太过“撒娇”的时间,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她的大脑已经完全“贺寿团”所侵占。
程晚利落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队伍。
顾晏站在原地,看着程晚快而精准地融入贺寿团的最后安排工作。
一切准备就绪。
随着一声锣响,凉州贺寿团出了。
队伍越走越远,直到留下的脚印也被新的雪花覆盖。
顾晏微仰起脸,任由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
漫天神佛,请宽恕他方才的不实之言。
但有罪责,他一力承担。
只愿那位姑娘,能平安顺遂,一世喜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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