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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寿团蜿蜒行走于风雪之中,程晚骑着马带头行在队伍最前面,为大家伙儿开路。
队伍的两侧还分布着凉州刺史郭向松精心挑选的负责协助程晚管理百姓的官差。
风雪迷眼,寒气侵骨,但贺寿团中身着崭新厚实棉袄、脚蹬结实防水棉靴的凉州百姓们,非但没有萎靡困顿、怨声载道,反而个个精神抖擞,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激动与亢奋。
队伍中段,一个汉子缩着脖子,又忍不住伸长了往前张望,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戳了戳身边一个同样冻红了脸但神采奕奕的老哥儿,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不住那股从胸腔里冒出的兴奋:“哎,兄弟,你掐我一下,疼不?咱……咱真不是在做梦吧?真要去京城见皇上了?”
旁边的人嘿地一声笑了,喷出一股白气,同样压着嗓门,语气却斩钉截铁:
“假的?你看这些官爷,一个个站得笔直,腰刀锃亮,能是假的?
再看看前面那位骑高头大马的!”
他朝队伍最前头努努嘴:
“那是昭平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昭平侯!她能做戏给咱看?”
汉子听罢,低头用力摩挲着自己身上簇新的靛蓝棉袄,又踩了踩脚下这双能趟进雪水而不湿脚的硬实靴子,激动得喉咙干,鼻子酸:
“真是……真是想都不敢想!
我王二这辈子,一个地里刨食的,能穿上这身新衣新鞋,能去京城见皇上!
家里头,还得了不少银钱!
这趟……这趟回去,我老王家,祖坟真得冒青烟了!”
“可不!”旁边人一拍大腿,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些,引得旁边官差冷冷扫了一眼,他赶紧缩回脖子,却依然眉飞色舞,声音再次压下去:
“你瞅瞅四邻八乡那些没选上的,眼睛都红了!
等咱从京城回来,甭管走到哪儿,那都得是这个!”
他得意地竖起大拇指:“咱可是给万岁爷贺过寿的人!甭说旁人了,以后给孩子说亲,门槛都得高三分!”
类似的低语和憧憬,生在队伍的各个地方。
就是现代,也不是每一个普通百姓都去过都的。
而见过大领导的百姓,那更是凤毛麟角。
古代,皇权至上,交通不便。
对于地方的普通老百姓,能去一趟京城,去见一面皇上,去向皇上亲自贺寿,这是足以被代代传承、永久铭记的荣耀。
有了这份经历,不说自己和家人会特别有面子,甚至家里儿孙的嫁娶都能更上一层楼。
更何况,入选贺寿团,家属不但安家银钱不愁,本人还得了全套簇新御寒的行头!
无数人争破了头要抢这个名额。
是,上头人事先说得明明白白:路远,艰险,可能有风霜,有山匪,甚至有性命之忧。
但那又如何?
赢了,光宗耀祖,贫寒之家翻身有望。
输了,不过烂命一条,家里也得了足以温饱的银钱。
在这普通百姓命如草芥甚至不如草芥的世道里,这笔风险与收益的账,无数穷苦人算得清清楚楚,赌得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
一条生路黯淡的命,能换来这般希望和前途,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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