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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火了,好大的火!
浓烈的火光笼罩着整座宫墙,朱红的火焰叫嚣着,将夜晚的宫墙映照成可怖的一片。
巍峨的皇城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地上随处可见穿着宫装的尸体,他们身下的血迹沿着青石板砌开的石缝缓缓流成千万条血河。
昭元十年六月初五,是昌宁九公主的大喜之日。
各处宫殿皆结彩贴红,恭贺她喜结良缘。酒席之上,群臣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突然,朱华门外传来一声巨响,接着火光四起,数千万支淬了油的箭矢划破长空,劲驰而落。
有太监奔走哭喊,“不好了,淮西侯率三万铁骑,逼宫造反了!”
一时间,群臣惊慌,四下惊散。凄厉的叫声,被趁风卷起的火苗湮灭,所到之处,满目焦黑。
“护驾,护驾!”年少的庆元帝一脸惊恐,被贴身的宫人带往逃命的地宫。
几声轰响之后,地宫的入口被人炸开。
“乱臣贼子!大胆?”
皇帝步步后退,可地宫后路已被人封死,他被地上的横尸绊了一下,旒冕从发髻上掉落,狼狈不堪。
“长遥,你?”少帝一脸不可置信,他绝望的目光在为首的两名将帅身上逡巡,“你们?”
那曾是他最信任的将领,是他磨砺多年的宝剑。可他没想到,这把利剑有一天竟然悬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帝突然仰天大笑,“是朕...是朕错了。朕错杀忠良,以肉饲虎...最终使先祖基业毁于朕之手。”
淮西侯身披鳞甲,杀红了眼。他狰狞一笑,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年轻男子随即握紧手中的剑柄,剑气生寒。
被称作‘长遥’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豫色和挣扎,却还是转动手腕,挥剑砍下了少帝的头颅。
他的父亲淮西侯残忍一笑,踢起地上的剑柄插进那圆滚的头颅,再重重一踢,铁剑顷刻间钉入地宫的石壁。
那双圆睁的,还未来得及闭上的眼睛,就这样在地宫昏暗的壁灯映照下,死死地望着什么。
不久后,一簇火箭穿透烟雾缭绕的宫墙上空,又“咻”地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入朝华宫的红色梁柱。
很快,重甲胄兵将朝华宫团团围住。
巍峨宫殿前,那双高大的朱门已被火星残蚀,只留得破败的零星断木。
姜采盈身披凤冠,一袭火红嫁衣,曳地数尺。
她静静地站在殿中央,沉寂又孤冷地望着殿外奔走哭喊的宫人们。
浓烈的黑烟往四处窜去,不远处还时不时传来爆炸声响。她看到有几个宫人的头颅,被叛军将士当场砍了下来,血溅得到处都是。
隔着一道火线,姜采盈与门槛外白袍银铠的男子遥遥相望,“公主,少帝已死,你...也降吧。”
男人高坐于骏马之上,俯视着她。
今夜之前,他还是她思以莞尔,朝思暮想的如意郎君;如今他的身后是数不尽的横尸,她的至亲全死在他的剑下。
血染红了他的披风,也染红了他的眼。
“公主,我们搜遍了地宫,并未找到紫金令符。你是少帝最信任的人,你一定知道它在哪儿,对么?“
“只要你把它交出来,我可以去求父亲饶了你。”
姜采盈在火海里绝望地笑着,泪模糊双眼,“为什么!”
她冠上的凤珠,在火光中闪耀着橙红色流光。
紫金令符,是师父...临死前托部下秘密交由她的东西,得此符,可号令南境十万军。
他说他虽死,往后这南境十万军便是她的底气。任何时候,只要她想要自由,都可一纸传信...南境顾通乃他生死心腹,必将万死不辞助她脱离苦海...
她当时只是嗤笑,嫁与李漠,乃是她多年夙念...怎会是苦海?
三日前,她偷偷将这块令符藏入了她的嫁妆之内...
而今,她所爱之人举西北全境叛军杀入宫门,与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让她交出紫金令符...
“跟她废什么话?去,给我杀了她!”突然之间,一道冷冽又略显苍劲的嗓音在男子背后响起。
李漠有过片刻的犹豫,昌宁公主虽性子骄纵,但却生得极美,一双杏眸如含春水,蛾眉敛黛。
“父亲,公主是我的妻...您能不能...”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李漠脸上,他整个人差点被掀翻在地。
“妇人之仁,别以为为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今日不杀她,明日她必杀你!”
“可是父亲,紫金令符如今还未找到...”
淮西侯擦亮了手中带血的剑,冷笑一声,“如今本侯手握北梁皇室二十万军,区区南境军又有何惧?”
说毕,他阴险的眸子向李漠扫过去,“长遥,我已经杀了一个儿子。如果你不听话,我不介意再杀一个。”
李漠四肢一震,喉咙中滚动着无以复加的颤抖,他脑海中想起兄长死前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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