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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依墙搭竹架的时候,身边左右上下都蹁跹地飞着几只红色的小鹤。
梅花阑又笑望着自己梅苑的方向,手托着茶盖在碧波水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刮:“她还往上面串了很多橘子灯,到时候亮起来会很好看。”
“……”梅笑寒终于受不了地抬起头:“你快出去吧,她很开心的样子,我却完全不能专心的样子——知道我还有多少东西要批吗?”
梅花阑立马转回了头,当场乖巧安静了下来。
“……”梅笑寒诡异地看她一眼,只好低下头,又走起了笔,与此同时,一名小弟子又抱着一摞卷轴送了过来。
估计还没等这个送卷轴的小弟子走下山脚,乖巧了没半盏茶的端烛君又忽然眼尾一勾:“她在厨房切了南瓜——但她自己并不爱吃,是我爱吃。”
梅笑寒抬头:“……你到底为什么不能回去看?”
梅花阑淡然地低头倒水喝:“喔……她嫌我老在身边转来转去地碍眼,把我赶出来了。”
梅笑寒点头:“实不相瞒,你愿意也听我一句‘碍眼’吗?如有必要,我愿意多说几遍。”
可是也不知道是她的“碍眼”和庄清流的“碍眼”有很大区别,还是端烛君的耳朵说聋就聋,总之梅花阑似乎一点儿都没听到她的话,低眼喝着花茶道:“我很高兴。”
……
梅花阑这人,这些年来不常说话其实是真的,她日常表达高兴的方式,就是直接说“我很高兴”这四个字。
最重要的是,梅笑寒也很多年没听她说过这句话了。于是心里陡然一软,只好憔悴地低头,任由她留在这里碎碎念个不停。
日光很快悄然划过,天边飞起了晚霞。
日常来送取卷轴的弟子又来回跑了两趟后,梅笑寒用笔低头在一个册子上画了个圈儿,抬头道:“你不想去,那这件事我安排谁去?”
梅花阑做了个完全没听到、低头剥杏仁的姿势。
“……”梅笑寒诡异难言地看了她好几眼,叹口气,只好又翻开另外几个册子,看看能不能重新安排调度人手。
可是看来看去,自从庄清流从湖里再出生后,近半年来的事情确实额外的多,似乎再怎么看,这件事如果不是梅花阑去,就至少需要三位长老一起联手同行才能处置,如此一来,人就调不开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梅花阑提了一坛女儿红,亲自去找了梅花昼。
不出半日,近些年向来只坐镇仙府处置诸事的梅花昼接了梅笑寒的卷轴,出了山。其后不过半月,梅家的门生弟子和家臣客卿很快开始纷纷议论猜测,发现最近梅花阑和梅花昼似乎是调换了主管的事务——梅花昼现在总在外面跑,换梅花阑坐镇仙府了。
可是即便梅花昼被支走代替,梅笑寒还是提醒梅花阑:“宗主除了在宗阁决议诸事,还有义务每日巡视上下和与客卿家臣清谈交流。”
梅花阑在院子里喝着庄清流炖的玫瑰水果甜汤,也不知道是真诧异还是假诧异,挑眉问道:“那是什么?”
……
梅笑寒只好另辟蹊径,转而开始一天勾搭着庄清流聊来聊去,好让梅花阑愿意从她的梅苑走出来,认真做事——说起来,明明如今这还没在一起就这样了,这以后要是真在一起了,还怎么得了。
梅笑寒十分忧虑地走了一段路后,转而又觉着……说不好就是因为“还没转正”的缘故,古人都言“先成家才后立业”,应该诚不我欺。
想到这里,她于是带庄清流闲聊地转了一路后,沿小径走到了最近一处的仙府屏障处。
还没走近,庄清流就已经遥遥发现了——梅家的仙府屏障之前都只是一层透明的薄膜,最多人在其中穿梭的时候会荡漾出水波纹一样的轻浪,可是现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还开始下小花了。
这些梦幻的小花由上至下,形状各异,颜色却大多都是可爱的嫩粉,有些似樱花被风拂过般打着旋儿飘转而下,有些像梨花般繁盛地簌簌而落,总之十分好看。
庄清流很新奇地走上前,问道梅笑寒:“这是怎么了?你们仙府的屏障更新了吗?”
梅笑寒却走近袖手道:“不,庄前辈,仙府屏障忽然开始下小花,只是因为花阑最近心情很美丽。”
“……她居然高兴就会下小花吗?”庄清流忽然很奇异地用手摸了上去,面前的各种小花顿时水波纹一样地纷纷荡开,活泼地打旋儿绕在她指端。
庄清流整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指托了一朵小小的梦幻杏花,低头心想这样也太可爱了。
“是的,庄前辈。”梅笑寒在她身边瞧着她指端的桃花道,“仙府的屏障一直是花阑布置和维系的,不仅能跟她心情相关地下小花,平日里周转调动灵气、一众弟子随之吐息修炼,偶尔调节春冬暖寒,也全部都是她负责的。”
庄清流这才恍然地转头看着她眨眨眼:“原来我们大佬承担的是最重要的职责,才不是什么无业游民。”
这句话落,原本一直在飘在屏障上的各种小花开始纷纷下到了她身上,并且变成了桃花。
庄清流更惊奇了,用手心托了一朵,低头旋着看。
梅笑寒便在旁边趁机道:“所以庄前辈,你不是都答应了花阑会快点考虑,不如现在就考虑好了吧——花阑这个人呢,不仅十分能干,而且平日里只赚不花,非常有钱。另外,她还有很多自己的产业,你要是答应了她,以后她的一切,连带那些庄子和山河湖海什么的,就全部都是你的了。”
庄清流不动声色地低头笑了几声,头也不抬地冲梅笑寒道:“谁跟你说我会快点考虑的?”
梅笑寒看着她表情一个凝重:“嗯?”
不管是修仙世界还是正常世界,古人大致都流行英年早婚,可庄清流上辈子就没这个打算——她还要浪的。
“我是很认真在考虑,可一点儿都不想‘英年早婚’。”
庄清流抬头,冲梅笑寒眨眼道:“所以什么快来快去的,都是瞎说的——你现在别跟她说就是了。”
她话落,梅笑寒似乎噎了一下,目光诡异地在庄清流脸上落了很久,然后十分微妙地往旁边一挪,跃过她的肩,眺向了她背后的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庄清流也感觉整个背“嗖”得一凉,当场转头……面无表情的梅花阑正站在一棵树下,直直看着她。
“……”
庄清流这辈子活着的最后一个可能念头是……我要不然,还是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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