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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殿内,烛火惶惶。
赵德海见圣上捏着眉心,挺括的眉眼间透着些疲惫,便上前道:“圣上,您已看了多时,休息会儿吧。”
“也好。”裴行简合上折子起身,青墨外衫将他衬得挺拔如松,正欲转身离开。此时重华殿大门正开,眼见圣上往冬暖阁走了,赵德海便过去准备关门。
结果门关到一半,就被人从外面抵住。“谁。”赵德海凶厉一声,没见到陛下都要休息了嘛,这个时候还敢来,不要命了。
两扇门的缝隙间冒出一张硬挺的脸。
“原来是卓大人。”赵德海看见来人,语气当即松懈下来。
天玄卫由陛下所建,也由陛下直接管辖,能在这个时候来,必然是有特别的事情。
但赵德海也不敢私自开门,先是回头汇报:“陛下,卓大人在门外候着。”
裴行简去冬暖阁的脚步停下,随即又转身回到御案前,说:“让他进来。”
赵德海又把门打开,心中暗叹:陛下想要休息一下咋就这么难呢。
卓一身干练束衣,进屋跪在下首道:“回圣上,林大人出了重华殿后便去牢狱见了言阙,询问落石村村民的近况,言阙给了林大人一张布条让其去府里找他的孙子。”
裴行简眉眼微抬:“言季?他倒是聪明。你继续看着。”说完,指腹扣了扣,又添一句:“彩华城那事抓紧。”
“是。”
-
林听出了狱牢,就停在门口。
外面守着的侍卫见他不动,问道:“林大人可是还有什么事?”
“无事。”林听朝他笑笑,让那两个侍卫继续守大门。
按理说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关于落石村的信息,应该立即去言丞相府上。
但有个尴尬的问题是——他!不!认!路!
本来这偌大的皇宫七拐八绕的,围墙又高,若是能这么轻易就让人找到路,那岂不是什么贼都能进来。都说一如宫门深似海,或许也不全是后宫关系紧张的原因,这深得让人感觉在海底的墙估计也是一层原因罢。况且他又是第一次来皇宫,不认路也是很正常的。
想通这点,林听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尴尬都是多余的,这凡事都有第一次,等他来的多了,不就认路了嘛。
于是他揪着门口一个侍卫问道:“小伙子,这出宫要走哪条路?”
侍卫面无表情地指了条路。
林听恍惚看到那侍卫脸色有一瞬间皲裂,但等他再细看,又恢复了正常。
林听叹然,不愧是宫里的侍卫,这职业素养就是不一样,看看,这上班期间真是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果真佩服。
他拍拍对方肩膀:“谢了,兄弟。”随后走向侍卫指的那条路。
走了约两刻钟,林听终于到了宫门口,他拿出令牌给守着的禁卫一一看过,对方才让路。
出了宫门又往西拐。言丞相交待过他,从宫门往正西走出几百米能看到一个飘香阁的旗子,那是个卖香料的铺子,从铺子所在的巷道进去,第一个宅院就是他家。
进了巷子,往前走数百步,林听果然在经过的第一个宅子上看见‘言府’两个大字。字体古朴,倒有些言丞相的素雅之风。
他上去敲了门,将布条塞给探头出来的小厮说:“我是你家老爷叫过来的,这是他的东西,你快去找你家孙少爷通报一声。”
那小厮本不认识林听,看这穿着,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一个找茬的人,等到看清那布条上的字,当即推开半扇门说:“贵客稍等,小的马上去通传。”说罢就急冲冲往后院跑。
林听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着墨绿色外袍的男子带着人朝这边来。等看清门口的人,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下言季,敢问小友,这布条是谁给你的。”言季托着布条询问。不怪他怀疑,实在是他外公已至古稀,换句话说——早就不年轻了。但看面前这小友,面色白皙,又白里透粉,似乎还不到及冠之年,活脱脱一个贵公子。总不至于他外公还有个谁都不知道的忘年交吧。
言季,就是言丞相唯一的孙子。这人长得还有几分言丞相的影子。
林听了然,便道:“是言丞相给我的。”
“你见到我外公了?”言季大喜,抓着林听就急切问道:“我外公怎样?可是吃了很多苦头?他身体可还受得住……”
林听被一连串问题打得猝不及防,摆手:“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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