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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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家族的期盼（第1页）

承乾宫的红梅开得正盛，花瓣上的雪珠在晨光里闪着碎钻般的光。瑶珈披着石青色的斗篷，站在花树下，手里捏着封边角卷起的家书。信纸是父亲惯用的宣纸，带着淡淡的松墨香，字里行间却透着比北风更沉的重量。

“……吾儿晋封，家门荣光。然高处风急，需步步为营。为父已将你母亲接至京中，暂住完颜府，勿念。漕运一案虽结，八阿哥旧部仍在，需慎之又慎……”

笔尖在“母亲接至京中”几个字上洇出墨团。瑶珈想起离家那日，母亲将这支赤金点翠步摇塞进她手里，哽咽着说“在宫里别受委屈”。如今母亲虽在京城，却隔着宫墙，相见比在关外时更难。

“娘娘，府里来人了。”春桃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她身后跟着个穿着青布棉袄的老仆，是完颜府的张嬷嬷，手里捧着个沉甸甸的木盒。

张嬷嬷跪在雪地里，磕了三个响头：“老奴给婉嫔娘娘请安！恭喜娘娘晋封！”她的额头沾着雪沫，声音因激动而颤，“老爷让老奴给您带些东西，都是您小时候爱吃的。”

瑶珈扶起她，指尖触到老人冻得硬的棉袄：“快起来，外面冷。”

木盒打开时，热气混着香气涌出来——里面是母亲亲手做的糖酥饼，用棉絮裹着，还带着余温；还有父亲珍藏的长白山参，参须完整，一看便知是上佳之品。最底下压着个锦袋，倒出来是几枚铜钱，边缘磨得亮，是瑶珈小时候攒下的“压岁钱”。

“老爷说，”张嬷嬷抹着眼泪，“这些铜钱能让娘娘想起家里的好，在宫里别走错路。”

瑶珈捏着那几枚铜钱，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忽然想起小时候坐在父亲膝头，看他用这些铜钱教她算漕运账目的日子。那时父亲总说：“账要算清，路要走正。”如今想来，竟是对她此刻处境的谶语。

“母亲还好吗？”她的声音有些紧，目光落在糖酥饼上——母亲做的饼总是缺个角，说是“留个念想”。

“夫人天天念叨您，”张嬷嬷从袖中取出个绣绷，上面是半幅未完成的平安符，“这是夫人连夜绣的，说要给您求个平安。”

平安符上的丝线歪歪扭扭，显然母亲的眼睛不如从前了。瑶珈想起母亲鬓边的白，心口像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带着疼。她忽然明白，晋封的荣光背后，是家族沉甸甸的期盼——他们既盼她得宠，又怕她树敌；既盼她为家族争光，又怕她卷入纷争。

“替我谢父亲母亲。”她转身对春桃道，“取那支羊脂玉簪来，给张嬷嬷戴上。”

那支玉簪是太后所赐，温润通透。张嬷嬷吓得连连摆手：“老奴不敢！这是娘娘的恩宠……”

“拿着。”瑶珈将玉簪塞进她手里，“告诉母亲，我在宫里很好，让她保重身子。还有，让父亲在朝中万事小心，八阿哥旧部未除，莫要轻敌。”

张嬷嬷捧着玉簪，眼泪掉在锦袋上：“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带到！”

送走张嬷嬷，瑶珈坐在窗前，将那半幅平安符摆在妆匣里。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歪扭的针脚上，像撒了把碎金。刘嬷嬷走进来时，见她对着糖酥饼出神，轻声道：“老爷这是怕您忘了本。”

“我怎么会忘。”瑶珈拿起块饼，缺角的地方果然露出里面的芝麻馅，“父亲在信里说，完颜氏世代忠良，绝不能因我而蒙羞。”她忽然想起昨日李德全带来的消息——八阿哥旧部在朝堂上弹劾父亲，说他借婉嫔之势，克扣军饷。

“娘娘，”刘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老奴听说，老爷为了自证清白，把家里的田产都变卖了，充作军饷。”

瑶珈手中的饼“啪”地掉在碟子里。她想起父亲信中那句“勿念”，原来藏着这样的委屈。他从不肯在她面前诉苦，却在背后默默扛下所有压力，只盼她在宫里能安稳度日。

“备轿，我要去见皇上。”

“娘娘！”刘嬷嬷连忙拉住她，“这时候去不妥！八阿哥的人正等着抓您的把柄，说您干预朝政呢！”

瑶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凤冠上的赤金点翠步摇在烛火下泛着光。她想起父亲教她的那句话：“账要算清，路要走正。”如今父亲蒙冤，她怎能坐视不理？

“我不去求情，”她取下步摇，换上那支并蒂莲玉簪，“我去送账本。”

养心殿的暖阁里，康熙正对着奏折蹙眉。见瑶珈进来，他放下朱笔，语气带着暖意：“怎么来了？腿好些了？”

“谢皇上关心，已无大碍。”瑶珈将个蓝布包裹呈上，“臣妾今日来，是想给皇上看样东西。”

包裹里是本泛黄的账册，是父亲在边关时的军需账，每一笔收支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买针线的铜板都标着日期。瑶珈指着其中一页：“皇上您看，这是父亲去年冬天给士兵买棉衣的账，他自己的俸禄都贴进去了，怎么可能克扣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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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翻看着账册，眉头渐渐舒展。账册的最后几页，夹着张士兵联名写的感谢信，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真切的感激。

“朕知道了。”他合上账册，目光落在瑶珈冻得红的指尖，“你父亲是忠臣，朕不会冤枉他。”他对李德全道，“传朕的旨意，完颜洪烈治军有功，赏黄金百两，赐‘忠勇’匾额一块。”

瑶珈屈膝行礼时，眼眶有些热。她知道，父亲要的从不是赏赐，而是这份清白。

回到承乾宫时，暮色已经漫过宫墙。春桃捧着刚收到的家书，兴奋地说：“娘娘您看！老爷说皇上不仅查清了冤案，还夸他是栋梁呢！”

信里的字迹比上次舒展了许多，末尾还加了句母亲的话：“家里一切都好，勿念。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瑶珈将信纸折成小方块，放进贴身的香囊。里面还装着那几枚铜钱和半幅平安符，沉甸甸的，像揣着整个完颜府的期盼。她走到庭院里，红梅的香气混着雪味飘过来，忽然觉得这香气里，有母亲的糖酥饼味，有父亲的松墨香，还有边关风沙的味道。

这些味道缠绕在一起，像根无形的线，一头系着承乾宫的凤冠霞帔，一头系着完颜府的青布棉袄。她知道，这份期盼既是铠甲，也是软肋——它让她在后宫的风雨中不敢退缩，也让她在权力的诱惑前守住本心。

“娘娘，该用晚膳了。”春桃端来一碗小米粥，是张厨子按母亲的方子熬的，稠得能立住筷子。

瑶珈接过粥碗，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宫墙上的角楼亮起了灯笼，像颗颗孤独的星。她忽然明白，自己在这深宫里走的每一步，都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封带着松墨香的家书，为了那缺角的糖酥饼，为了家族所有无声的期盼。

夜色渐深，瑶珈坐在灯下，继续绣着母亲未完成的平安符。丝线在她指间穿梭，将思念与责任，都绣进那小小的符里。她知道，未来的路依旧会有风雨，但只要想到远方的家人，想到他们的期盼与牵挂，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因为她是婉嫔，是完颜洪烈的女儿，是家族的骄傲，更是他们永远的牵挂。这份期盼，会像这承乾宫的红梅一样，在寒冬里绽放，指引着她前行的方向，让她在深宫之中，既不失风骨，也不忘本真。

窗外的红梅在月光下静静绽放，散着淡淡的清香，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期盼的故事。瑶珈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力量。她会带着这份沉甸甸的期盼，在后宫的道路上，更加坚定地前行，不辜负家族的期望，也不辜负自己的初心。

承乾宫的灯火在夜色中摇曳，像一颗温暖的星，照亮着瑶珈的心，也照亮了她与家族之间那看不见的纽带。这份期盼，将伴随她走过每一个日夜，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支撑着她在这复杂的后宫中，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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