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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了一眼来向自己请安的慕莺时,惠安郡主收起面上浅浅的笑意,只是淡淡地瞧了瞧慕莺时,阖上名帖,说道:“明灿是嫡长女,亦是明家第一个订婚的女儿,婚事马虎不得。”
见惠安郡主阖上名帖,显然并不想与自己继续这个话题,慕莺时心中微沉,坐在惠安郡主下首不远处的圈椅上。
片刻之后,慕莺时恢复了平日里巧笑倩兮。
只听慕莺时轻轻笑着颔首,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有些叹息道:“郡主一片好意,只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只怕大小姐出身乡野,不会喜欢那种高门大户。”
放下手中的茶盏,慕莺时瞧向面前的惠安郡主,笑着说道:“妾身听闻,大小姐中意商户人家,图的便是自在……”
见慕莺时又提起崔寒章来,惠安郡主不由得眉心微蹙,有些厌恶地瞧了她一眼。
忍着对绿茶的慕莺时的讨厌,惠安郡主皱眉,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以帕掩口,慕莺时闻言,仿佛有些诧异似的瞧着神色有些凝重的惠安郡主,笑眼盈盈地说道:“府里都在传呢,只是亦不晓得最开始是哪里传出来的,说大小姐自小在乡野间长大,不喜高门规矩,就爱门第低的自在……"
听到面前的慕莺时这般说,惠安郡主眉心皱得愈发厉害,神色亦有些冷凝。
面色微冷地打断慕莺时的话,惠安郡主忽然道:“以后谁再教我自府中听到这个传言,我便将谁打一百杖卖出去。”
听到惠安郡主带着冷意的敲打,幸灾乐祸的慕莺时方才噤声,不再说什么。
……
慕莺时就是见不得明灿好。
在慕莺时心中,这些年来,她不恨明修远将她当做许禾,只宠不爱,却怨恨从未谋面的许禾,还有从未对不起过她的明灿。
这种怨恨仿佛没有道理,但却不仅带坏了她的一双儿女挤兑明灿,关键时候,慕莺时还总是想拖明灿下水,教她不得翻身。
这日夜里,明修远如平日里一般,到慕莺时院里用膳,心中一直阴郁,系着疙瘩的慕莺时,则趁机向他提起明灿的婚事。
虽然于情于理,明灿的婚事皆与慕莺时这个一不是嫡母,二不抚养她的姨娘无关,但在明修远面前,慕莺时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甚为忧虑担心,为明修远与明灿着想的模样。
为明修远斟了一盏温茶,放在他的手边,慕莺时瞧着面前的灯影之下,正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垂眸翻书的明修远,坐在他的身畔。
觉察到慕莺时坐在身畔,轻轻靠在自己肩上,明修远展臂,将身姿娇小的慕莺时揽入怀中。
两人便这般静静地坐了一会子,不晓得过了多久,慕莺时忽然抬起眼帘,有些怯怯瞧着面前的明修远,说道:“郎君,妾身想着,既然大小姐喜欢自在,不如……”
听到慕莺时这般说,明修远心中有些柔软爱怜。
这几日,为了明灿的婚事,他与女儿明灿闹了很大矛盾,明修远面上虽不显,心中却焦头烂额,一直有股无名之火。
垂眸瞧着怀中的慕莺时,明修远瞧着她想要为自己解忧的担忧模样,不由得放下手中的书卷,温声道:“接着说。”
慕莺时见明修远并不抗拒自己提起这件事,抬手牵了牵他的一角衣袖,方才继续道:“妾身想着,不如为大小姐寻个年纪稍长些,门第略低些的夫婿,年纪大些会怜惜妻子,门第低府中规矩亦少些……”
听到怀中的慕莺时这般道,明修远的面色不由得有些冷凝。
他忽然一拍桌案,打断了慕莺时的话,说道:“胡闹,我明修远的女儿,要如此下嫁?”
瞧着明修远沉了面色,不赞同的模样,慕莺时红了眼眶,潸然欲泣,仿佛被明修远给吓到了。
依偎在明修远怀中,慕莺时鼻音有些发闷,轻声细语道:“郎君,您不是一直觉得亏欠大小姐吗?不如便遂了她的心意,教她自由自在罢。”
顿了顿,有些羞怯似的,慕莺时抬眸瞧着面前的明修远,说道:“妾身便是嫁了郎君,郎君比妾身大十岁,这般娇纵宠爱妾身,妾身觉得自己与郎君甚是幸福,方才敢斗胆这般提议……郎君不许觉得莺莺是坏女人,要害大小姐……”
想到了什么,慕莺时说着说着,有些踌躇迟疑似的。
瞧了明修远一眼,慕莺时抿了下唇,方才有些欲言又止地轻柔道:“毕竟,因为当初之事,大小姐的娘有些上不得台面,便是嫁到高门,说不定大小姐亦要吃苦头,受奚落。”
闻言,明修远虽未言语,但却神色微动。
“许夫人的事……”微不可察地瞧着明修远的面色,慕莺时轻声道,“大小姐心中对郎君有怨亦是常理,之后再谈婚事,郎君可千万莫要生气,莫要再与她一个孩子一般计较,争执下所说的话最是伤情分……”
听慕莺时提起许禾,明修远果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沉默半晌,明修远忽然冷哼一声,有些不快道:“明灿对我有怨,与我计较?我还没计较过她被我养着,十年不曾见那个女人,还一心胳膊肘往外拐呢。”
明修远想起那日与自己争吵,变得咄咄逼人的明灿,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愤怒,难过,失望。
“在最大范围内,我什么皆随着她,她还想怎样?果然是将她骄纵坏了。”
……
三日后,明修远复又将明灿叫到了书房。
将手中相看的名帖推到明灿面前,明修远并未抬首,因着前几日父女二人的争执与持续几日的僵持,他只是态度冷淡道:“为父为你寻了门亲事,自己瞧瞧。”
听到明修远这般说,明灿掩于袖中的手指忽地攥紧,她说道:“父亲……”
只是,明灿的话方才开口,明修远便淡淡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自顾自道:“张宣,翰林侍读,二十五岁,两年前丧妻,只有一个女儿,府中人口简单。五年前,他考中进士,投在为父门下,如今是为父的学生。"
明灿闻言,面上的神色不由得越发冷凝。
“二十五岁……”
想到慕莺时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明修远抬眸,瞧了面前的明灿一眼。
见明灿神色冷沉,明修远心中同样有股子无名之火。
他忽地冷哼一声,说道:“年纪比你大些,会更懂得包容爱护妻子,而且门第不高,没有那般多规矩,你想嫁那个崔寒章,不就是想要没人管你,自由自在的生活?”
对明修远这个男人而言,初婚再婚,只要不曾有将来会分财产的儿子,对男人来说,仿佛皆不是问题。
他甚至只给明灿解释,关于他选择这个张宣,年纪与官职的原因,而不告诉明灿,为何会选个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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