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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犬吠声,像是有人在追踪。上官锦晨握紧了腰间的软剑,剑鞘上的&nbp;“守心”&nbp;二字被雪水浸湿,愈发清晰。他知道,从踏入这场风雪开始,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但他必须走下去,为了祖父,为了父亲,也为了弄明白,上官府的血脉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独轮车碾过结冰的河面,发出咔嚓的声响。上官锦晨望着邙山越来越近的影子,忽然觉得那不是山,是头卧着的巨狼,正等着他这个迷途的子孙,回到它的怀抱。
冰层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刺耳。上官锦晨攥着软剑的手沁出冷汗,看着冰面下涌动的暗河,水流裹挟着枯枝败叶,像无数双伸出的手。
“少爷,快上来!”&nbp;福伯趴在岸边的冻土上,枯瘦的手指抠进石缝里,指甲缝渗出血丝。他身后的独轮车斜斜地卡在冰窟边缘,麻袋里的干粮散落一地,被湍急的河水卷走。
上官锦晨奋力将身体撑出冰面,天狼铠的甲片刮擦着冰棱,发出刺耳的声响。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到福伯的瞬间,脚下的冰层再次崩裂,整个人猛地向下坠去。
“抓住!”&nbp;福伯嘶吼着甩出麻绳,绳头的铁钩擦过上官锦晨的脸颊,勾住了他肩头的狼头甲片。
刺骨的河水瞬间灌满了上官锦晨的口鼻,他能感觉到噬心蛇的毒液正在血液里蔓延&nbp;——&nbp;方才在丹房被蛇牙擦过的伤口开始发麻,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头。他看着水面上福伯佝偻的身影,老管家正用尽全力拖拽麻绳,脚下的冻土被蹬出深深的沟壑。
“放手!”&nbp;上官锦晨在心里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见麻绳在冰棱上磨出白痕,再这么下去,福伯也会被拖进冰窟。
就在这时,福伯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狠狠扎进自己的掌心。鲜血滴在麻绳上,渗进纤维里,像是给这根救命绳注入了某种力量。老管家的嘶吼声震落了枝头的积雪,上官锦晨感觉身体在缓缓上升,甲片上的狼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当上官锦晨终于被拖上岸时,整个人已经冻得失去知觉。福伯解开自己的棉袄,将他裹在怀里,用体温焐着他冰冷的身体。篝火噼啪作响,烧着捡来的枯枝,火星溅在天狼铠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少爷,撑住啊。”&nbp;福伯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将渗着血珠的伤口凑到上官锦晨嘴边,“喝下去,老奴的血里有解药。”
腥甜的液体滑入喉咙,上官锦晨猛地咳嗽起来。他看见福伯手腕上的疤痕,纵横交错,像是被什么猛兽啃过。那些疤痕在火光里泛着淡粉色,与寻常伤疤不同,似乎蕴含着某种生机。
“您……”&nbp;上官锦晨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福伯用布条缠住伤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老奴当年在玄甲军,被噬心蛇咬过。老太爷用《天狼诀》的法子救了我,从此血液里就带着解药。”&nbp;他看着上官锦晨迷茫的眼神,叹了口气,“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篝火渐渐旺起来,映得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忽明忽暗。福伯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解开,露出块残破的玉佩,上面刻着半朵上官,与上官锦晨脖子上的另一半正好吻合。
“这是当年老太爷和裴九将军分的信物。”&nbp;福伯的指尖划过玉佩的裂痕,“武德七年,玄甲军奉命西征,老太爷是先锋,裴九是军师。他们说好,等平定了西域,就用这玉佩合二为一,向太宗请旨,解甲归田。”
上官锦晨摸着自己的玉佩,冰凉的玉石贴着心口,忽然想起父亲说过,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原来里面藏着这样的往事。
“那后来呢?”&nbp;上官锦晨追问。
“后来……”&nbp;福伯的声音低沉下去,“他们找到了传说中的狼穴,里面藏着《天狼诀》的真本。但就在那时,军中出了叛徒,勾结突厥人,想夺走秘籍。老太爷为了保护裴九,把他推出了狼穴,自己带着秘籍被困在里面。”
上官锦晨的呼吸一滞“那祖父是怎么出来的?”
“没人知道。”&nbp;福伯摇了摇头,“等我们找到狼穴时,里面只有遍地的尸体和老太爷带血的盔甲。《天狼诀》不见了,老太爷也失踪了。直到三年后,他才出现在长安,成了炼丹的紫先生,再也不提玄甲军的事。”
上官锦晨忽然想起丹房门楣上的天狼噬月纹,狼头对着西方,那不正是狼穴的方向吗?祖父这些年炼丹,难道是为了压制体内的什么东西?
“裴九将军呢?”
“他以为老太爷独吞了《天狼诀》,带着残部回了洛阳,从此与我们势同水火。”&nbp;福伯的声音里带着苦涩,“其实老奴知道,老太爷是被冤枉的。当年的叛徒,就是现在追杀我们的人&nbp;——&nbp;玄甲军残部,如今成了波斯商队的走狗。”
上官锦晨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想起黑衣人的雪莲标记,想起噬心蛇,想起那些假扮金吾卫的人,线索像
;散落的珠子,终于被一根线串了起来。
“他们要《天狼诀》,是为了……”
“为了长生。”&nbp;福伯打断他,眼神凝重,“传说《天狼诀》不仅能让人武功大增,还能延年益寿。那些叛徒当年没能得到,这些年一直没放弃寻找。他们知道老太爷回了长安,却碍于皇家颜面不敢动手,直到最近……”
“直到什么?”
福伯的声音压得极低“直到老太爷算出天狼星要犯紫微宫,这是《天狼诀》重现的征兆。他们怕老太爷先找到秘籍,才狗急跳墙。”
上官锦晨望着篝火发呆,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祖父紧锁的丹房,带血的脚印,狼形的锁扣,羊皮纸上的突厥文……&nbp;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似乎指向一个被刻意掩埋的真相。
“那《天狼诀》到底是什么?”&nbp;上官锦晨的声音带着颤抖。
福伯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老太爷说过,那不是武功,是一种……&nbp;与狼沟通的方式。玄甲军当年能横扫西域,靠的不是兵力,是狼骑兵。而《天狼诀》,就是能让人与狼心意相通的秘法。”
上官锦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小时候在长安城外的猎场,曾看见祖父对着一群野狼吹口哨,那些凶狠的猛兽居然温顺得像家犬。当时只当是奇事,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天狼诀》的一部分。
“那狼穴里……”
“是玄甲军养狼的地方。”&nbp;福伯的声音带着恐惧,“也是……&nbp;埋葬死者的地方。当年的叛徒就是在那里设下埋伏,杀了我们好多兄弟。老太爷为了不让《天狼诀》落入贼人之手,点燃了火药,把整个狼穴炸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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