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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身为此间的大丫鬟,不得不出来应门,不卑不亢地朝谢老夫人施了个礼,朗声道:“老夫人,这里是侯爷的居所,非请勿入。”
谢老夫人没做声,一旁的嬷嬷已经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老夫人的驾?告诉你,小侯爷的老子还是从老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别说你,就是侯爷亲自站这,也得恭恭敬敬请老夫人进去!”
玉清被她那一巴掌打懵了,又被连珠炮似的一顿轰,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那嬷嬷见状,把她拽到一边,另有嬷嬷走上前去扯开守门的丫鬟。
这时鹤风领着七八个高壮的仆从赶到,一下子横在嬷嬷们面前。
他朝老夫人抱拳施礼:“老夫人,这儿你不能进去!”
谢老夫人看着他冷笑:“你如今飞黄腾达,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别忘了当初给二郎选长随,还是我把你从一群小子里挑出来的!”
鹤风低着头道:“二爷有令,请老夫人担待。”
谢老夫人怒极,从轿辇上站起来,一径往门口走:“我倒要看看,他是要养大他的祖母还是要里面的贱婢!”
嬷嬷们忙上前拉她,生怕她被那些粗人冲撞了。
这厢正僵持不下,里头传出一道清泠的女声:“鹤风,开门。”
鹤风迟疑一瞬,到底把门打开了。
谢老夫人气得头晕眼花。方才怎么没见他这么听话?
随着黑漆门缓缓对开,里面那女子的形容也映入眼帘。
她穿着一身雪青色锦绣短袄,月白色百迭裙,明明是素淡的颜色,站在满园枯寂的冬景中却分外亮眼。
谢老夫人冷冷打量了她两眼,径直扶着嬷嬷的手往堂屋中走去。谢氏见状连忙带着人跟上。
畹君看了眼明熹堂众人,道:“你们就在外头候着吧。玉清,你回屋里看好苗苗,别让她跑出来。”
玉清捂着发红的脸连连点头。
畹君掉头进了堂屋,鹤风却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谢老夫人此刻已在上首的太师椅坐下,见她进来,冷冷道:“跪下!”
畹君犹豫一瞬。
按理她不是侯府的奴仆,不必下跪。只是这样僵持,也并无好处。
她掀起裙摆跪了下来。
“打!”谢老夫人冷喝一声。
她身后的嬷嬷立刻上前扬起手,畹君下意识地闭上眼,可那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她睁眼一看,鹤风抓住了那嬷嬷的手。
“嬷嬷,你可想好了,这一巴掌打下去容易,等二爷回来,看你的手还能不能保住。”
时璲凶名在外,那嬷嬷畏惧地望向主子。
谢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道:“好!好!我倒要试试这一巴掌打下去,我这只手能不能保住!”
她站起身往畹君脸上打了一巴掌。
老人家力气弱,动作也慢。畹君大可避开,可她却不偏不倚地受了这巴掌。脸上倒不很疼,只是屈辱居多。
她要用这巴掌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谢老夫人怒骂道:“你这贱婢!当初害得我们二郎前程尽毁,远走辽东,如今看他封了侯又来勾引,害他连娶妻的心思都没有了!我们家上辈子欠你的!你那姨妈迷了我的三儿,你又来毁我的孙子……”
谢氏站在旁边听得大气不敢吭一声,余光见到廊外有人在拉扯,定睛一看,是那小丫头挣开丫鬟们的拉扯往这边跑过来。
她忙悄悄绕着屏风走出去,让人关上堂屋的门,将那小丫头堵在了门外。
“娘亲!”苗苗一边哭一边撞门。
谢氏忙上前抓住苗苗。
丫鬟们不敢用力按她,谢氏可没什么顾忌,跟抓小鸡一样将苗苗箍得动弹不得,抱着她走进了一间厢房里。
她拿帕子擦了擦苗苗脸上的眼泪鼻涕,仔细将那张小脸端详了一番,越看越心惊。
难怪她头一回看苗苗觉得眼熟,这小丫头搞不好还是时家的种!怪不得二郎这么偏心她,试问哪个男人能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的?
谢氏心乱如麻,还不能给老太太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不然事情可真就难以收场了。得等二郎回来后再让他决断。
她把苗苗关在厢房里,不顾里头那震天的哭声,命丫鬟们好好守着门,自己转身回了堂屋。
一进门便听到畹君平静的声音:“我与侯爷之间的恩怨,我会与他按数偿还,并不劳动老夫人您来讨债。”
“贱婢!你还想以赎罪之名,赖在他身边不走?”
“老夫人明鉴,并非我想要纠缠侯爷,是他将我软禁于此。老夫人若肯放我归去,畹君感激不尽。”
谢老夫人冷笑道:“自然是要将你扫地出门的。不过你敢在侯府头上动土,不教训了你……”
谢氏忙附耳道:“祖母,不如先把她赶出府吧,也别教二郎晓得,只说是她自己走的。不然他那脾气,闹起来您是知道的。横竖我们过两日便要启程回金陵,中间再多生波折,反而不美。等回了金陵,离了这贱婢,有的是机会说服二郎放开手。”
谢老夫人闻言,便嫌恶地扫了畹君一眼,斥道:“还不快滚!今后都不许你上侯府来!”
畹君如蒙大赦,出了堂屋先去厢房抱了苗苗,而后回到屋里收拾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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