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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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穿越之茶罐里的慢时光（第1页）

一、茶叶店的木柜与沾褐的指尖

社区&nbp;“茗香居”&nbp;的木质门口总飘着淡淡的茶香，我攥着传单蹲在对面的石凳上，看叶景行穿着浅灰色对襟布衫忙碌。他的袖口绣着暗纹茶芽，洗得有些发白却依旧平整，左手握着紫砂茶壶，右手正用茶针撬开紧压的普洱饼&nbp;——&nbp;指尖沾着淡淡的茶褐，指甲缝里嵌着细碎的茶末，是刚分拣明前龙井时蹭上的。店里的博古架摆满茶器青花瓷杯泛着莹光，汝窑盖碗带着冰裂纹，粗陶茶宠被摩挲得发亮，最显眼的是台百年香樟木老茶桌，桌角放着本翻旧的《茶经》，某页贴着张泛黄的便签，是王阿婆写的“景行，下周来买明前茶，给我留二两”，字迹里满是信赖。

上周暴雨，我躲进茶叶店避雨，撞见他对着手机叹气。屏幕里是儿子发来的消息“爸，网上速溶茶包一天卖几千份，你这实体店一天卖不了半斤，不如关店跟我做电商”，字体加粗，透着不耐烦。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屏幕，嘴角抿成条紧绷的线，茶柜下却压着张云南茶农的供货单“明前普洱涨价&nbp;30%，需预付定金&nbp;5000&nbp;元”，墨迹被雨水洇了边；但他的牛皮记事本上，却用红笔圈着&nbp;“明天给张叔泡新到的碧螺春（他说老茶喝着胃里舒服）”“帮小雅留半斤无硫茉莉花茶（她妈妈说孩子写作业时爱喝）”，字迹里藏着股不服老的执拗。

帮茶叶店送传单时，我见过他在门口拦着收废品的小贩。小贩抱着捆旧茶盒喊“叶叔，这堆包装卖我吧，15&nbp;块钱！”&nbp;茶盒上&nbp;“1998&nbp;年西湖龙井”&nbp;的字样虽已褪色，却还清晰可辨&nbp;——&nbp;是老顾客李伯寄存的空盒，说&nbp;“留着念想，等孙子回来给看看当年喝的茶”。叶景行急忙抢过来，用软布仔细擦茶盒上的灰，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这是李伯的回忆，你拿去当废品卖，他得心疼死”。小贩翻个白眼走了，嘴里嘟囔&nbp;“守着旧茶盒能当饭吃？”，而他转身就把茶盒放进玻璃展柜，旁边还摆了张李伯年轻时喝茶的老照片，说&nbp;“得让这念想有地方放”。

扫街时捡过他扔掉的销售单，揉得皱巴巴的，用铅笔标着&nbp;“给低保户陈婶减&nbp;50&nbp;元（她儿子在外地，凑钱买茶不容易）”“拒绝进碎茶冒充好茶（宁愿少赚，也不能砸招牌）”。那天傍晚，我看见他给独居的张叔煮普洱，用的是砂铫子，小火慢煮，茶香飘满整条街。张叔要多给钱，他却摆手“您常来陪我说话，这茶就当我请您的”。这种&nbp;“在柴米油盐里抠搜，却对茶客掏心掏肺”&nbp;的执念，曾让我蹲在石凳上鼻尖发酸原来有人把茶叶店当成社区的&nbp;“茶话亭”，让快被遗忘的慢品时光，还能接着装大家的故事。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靠在茶叶店的木柜上打盹，梦里全是茶针撬茶的轻响与煮茶的咕嘟声。月光透过木窗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极了茶罐里的茶叶。

二、茶罐旁的荆棘与掌心的茶香

再次睁开眼时，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我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趴在&nbp;“茗香居”&nbp;的老茶桌上，面前摊着张云南茶农的定金单，“逾期不付取消供货”&nbp;的红色印章刺得人眼疼。巷口奶茶店的喇叭声吵得人头疼“网红果茶买一送一，比茶叶方便又好喝！”&nbp;那声音像把锤子，一下下砸在心上。

我这才惊觉，自己变成了叶景行。

摸向手腕，风湿关节炎又在疼&nbp;——&nbp;昨天给顾客煮普洱煮到半夜，现在还得强撑着去茶仓，店里的明前龙井只剩二两，王阿婆今天要来买，不能断货。茶店的操作台上，摆着三份&nbp;“生存难题”房东的催租通知，用粗笔写着&nbp;“下月起房租涨&nbp;400&nbp;元，不缴就搬”，落款日期是明天；儿子的电商计划书，“实体店”&nbp;被划掉改成&nbp;“卖茶包”，最后一行写着&nbp;“成本降&nbp;50%，利润翻三倍”；还有张皱巴巴的销售单，昨天的销售额加起来只有&nbp;180&nbp;元，连付茶农定金的零头都不够。

墙上的老伴遗照蒙着层薄灰，她生前是茶店的帮工，照片里的她穿着浅灰色对襟布衫，正帮着分拣茶叶，笑得很温柔。她总说&nbp;“咱们卖茶，要让大家喝到真味道”，现在博古架上还留着她最喜欢的汝窑盖碗，标签上写着&nbp;“2018&nbp;年春，和景行去景德镇买的”，字迹已经褪色。我摸向收银盒，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最大的是张&nbp;50&nbp;元，是昨天陈婶硬塞的，说&nbp;“叶叔，您别总吃亏”。

早上&nbp;7&nbp;点，我提着茶篮去茶仓。茶仓在老巷深处，路面坑洼，我拄着拐杖慢慢走，手腕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刚把明前龙井装罐，就看见王阿婆拄着拐杖走过来，鞋尖沾着露水“景行，我昨天跟你说的明

;前茶，今天有吗？我孙女从外地回来，想让她尝尝我年轻时喝的味道。”&nbp;我笑着说&nbp;“有，特意给您留着呢”，转身从茶柜最上层拿出密封的茶罐&nbp;——&nbp;为了这二两明前龙井，我跟茶农磨了半个月，还多付了&nbp;200&nbp;元定金，就怕阿婆喝不上。

刚把茶叶包好，小雅的妈妈就皱着眉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网购茶包“叶叔，你这茉莉花茶怎么比网上贵这么多？网上&nbp;99&nbp;元能买一大包，你这半斤就要&nbp;50&nbp;元，太坑了。”&nbp;我手里的茶勺顿了顿，心里有点发紧，却还是把茉莉花茶倒进盖碗，用&nbp;80的热水冲泡，茶汤清亮，花香四溢。“您尝尝，”&nbp;我把茶碗递过去，“我这是无硫的，孩子喝着放心，网上的便宜茶多是硫磺熏的，闻着冲，喝着伤嗓子。”&nbp;她抿了一口，眼神里的质疑慢慢消散，却还是说&nbp;“那也太贵了，我再想想”，转身走了，留下的冷风，吹得博古架上的茶宠轻轻晃动，像在叹气。

中午忙到没空吃饭，我啃着冷包子，就着自己泡的粗茶。包子是昨天买的，已经有点硬，却还是得往下咽&nbp;——&nbp;省点钱，好给茶农打定金。这时张叔走进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nbp;20&nbp;元钱，脸涨得通红“景行，我想买半斤普洱，钱没带够，能不能先赊着？我下次来一定补上。”&nbp;他的头发全白了，手里拄着根捡来的木棍，手抖得厉害。

我连忙接过钱，又从收银盒里拿出&nbp;30&nbp;元递给他“张叔，您拿着，这普洱我请您喝，再给您煮一壶，您慢慢喝。”&nbp;他的手抖着接过茶杯，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老伴生前最爱跟我一起煮茶，她总说‘这茶得慢慢煮，才好喝’，现在她走了，我就想喝点咱们以前常喝的普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一样。”&nbp;我给砂铫子添上炭火，看着普洱在水里慢慢舒展，茶香飘满小店，心里又酸又暖。

下午有位家长带着孩子来，问&nbp;“有没有适合孩子喝的甜茶，像奶茶一样”。我看着小本子上的记录“小雅爱喝淡茉莉花茶”，咬咬牙去超市买了点天然蜂蜜，想给孩子做&nbp;“蜂蜜茉莉花茶”。刚把蜂蜜倒进茶罐，就想起老伴说的&nbp;“茶要喝本味，加东西就变味了”，心里一阵发紧，又赶紧把蜂蜜倒了出来&nbp;——&nbp;改成用茉莉花茶煮水，虽然没那么甜，却能保留茶的清香。我给孩子倒了杯，说&nbp;“慢慢喝，这茶里有花的香味”，孩子抿了一口，笑着说&nbp;“比奶茶好喝，不腻”。

正煮着茶，儿子突然闯进来，手里拿着个直播支架“爸，我给你带了直播设备，今天就开始卖茶包，保证比你卖散茶赚得多！”&nbp;他看见我在煮茶，嘲讽道“爸，你这煮茶的功夫，网上能卖十包茶包了，别守着你的老古董了！现在谁还慢慢品茶，都是拿起来就喝。”&nbp;我握着茶勺，指尖发颤，却还是说&nbp;“茶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灌的。我卖茶，是想让大家尝到茶的真味道，不是赚快钱。你要是想做，就自己做，别来动我的店”。他气的把支架摔在地上，“砰”&nbp;的一声响，惊得孩子躲到了家长身后，骂了句&nbp;“老顽固”，转身走了。

傍晚给李伯泡新到的碧螺春，他啜了一口，闭上眼睛品了品，说&nbp;“景行，还是你这儿的茶正宗，网上买的喝着像树叶，没这股清香”。我看着他满足的表情，突然想起刚开茶店时，老伴和我一起去云南收茶。山路难走，她却笑着说&nbp;“好茶都在深山里，值得”，还帮着背茶篓，累得满头大汗。现在老伴走了，我更得守着这店，不能让她的心血白费。

晚上收拾茶店时，听见外面有人议论“叶景行就是赚黑心钱，一斤茶叶卖几百块，比黄金还贵，肯定是掺了什么东西！”&nbp;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我摸了摸手里的紫砂茶壶，壶身上的包浆是几十年摩挲出来的，温热的。突然想起昨天给茶农打定金时，他说&nbp;“叶哥，你是实诚人，我给你留最好的茶，别人出高价我都没卖”；想起张叔喝着免费普洱时的笑容；想起小雅妈妈今天又来买了半斤茉莉花茶，说&nbp;“孩子喝了不咳嗽，值”——&nbp;原来我的坚持，真的有人看见。

手机突然弹出消息，是小雅发来的“叶爷爷，我把您煮茶的视频发了朋友圈，好多同学妈妈想来看您煮茶，还想跟您学怎么泡茶！”&nbp;我看着消息，眼泪差点掉下来，连忙把小雅爱喝的茉莉花茶包好，放在柜台上，旁边贴了张纸条“小雅，这茶给你留着，写作业时喝，慢慢品”。我又开始整理茶罐，虽然累，却觉得很值&nbp;——&nbp;能让大家喝到真茶、好茶，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把老伴的汝窑盖碗擦干净，放在博古架最显眼的位置。茶叶店的灯亮着，茶香飘满小店，像给这个寒冷的夜晚，裹上了一层温暖的壳。我突然明白，自己守的不只是茶叶店

;，是老伴的嘱托，是传统茶道的本真，是让大家能静下心来慢品时光的安心&nbp;——&nbp;哪怕再难，只要还有人喜欢这缕茶香，就不能停下手里的活。

三、茶香外的暖阳

再次醒来时，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茶香。我摸了摸手腕，没有风湿关节炎的刺痛，只有传单边缘割出的细小伤口。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社区群里的消息“叶叔的茶叶店火了！大家知道他的难处后，都来买茶、学泡茶，还有茶农主动给他降了供货价，房东也同意不涨房租了！”

跑到&nbp;“茗香居”&nbp;门口，看见叶景行正教一群人煮茶，有老人，有年轻人，还有孩子，大家围着老茶桌，手里都拿着茶杯，笑得很开心。王阿婆的孙女正拿着《茶经》翻，说&nbp;“叶爷爷，我也想跟您学品茶”。儿子也在旁边，手里拿着个新的茶罐，说&nbp;“爸，之前是我不对，我帮您弄了个线上茶友群，大家都想尝尝您的茶”。

“小伙子，发传单呢？”&nbp;叶景行看见我，笑着挥挥手。他的浅灰色对襟布衫还是那么干净，袖口的暗纹茶芽闪着光，手腕的风湿好了很多，不用再拄拐杖了。“茶农给我留了最好的明前普洱，”&nbp;他指着茶罐，“下次煮茶，你也来尝尝，咱们一起慢品时光。”

风卷着传单的边角，哗啦啦地响，像在应和店里的笑声。我咬了口热乎的包子，突然明白叶景行茶罐里的秘密&nbp;——&nbp;那些茶叶不只是饮品，是他把对茶客的牵挂，泡进了每一杯茶里，把对传统的坚守，藏在了每一个茶罐里。就像那杯煮普洱，看似普通，却能在午后温暖老人的心；就像那碗茉莉花茶，看似简单，却能给孩子带去健康。

明天我还要来给叶叔送些新的传单，他昨天说&nbp;“想办个‘茶话会’，问问大家想听什么茶道故事”。顺便问问他，小雅的茉莉花茶有没有喝完，我也想尝尝，那杯藏着慢时光的茶，到底有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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