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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怒哪里是等闲之辈,看透了屠人富出手落刀的路数后,便也不再躲避,双手执匕,与屠人富厮杀一处。
叮叮当当之中,屋梁塌了,人也散了。耳听怒眼角的余光扫寻着程不渔与阿白时,他二人早已不知所踪。
安能辨雄雌
程不渔拉着阿白的手臂,凌身一跃,人已在十丈外,溜之大吉。
客栈之中,耳听怒与屠人富打得撼天动地、不可开交,耳听怒眼睁睁瞧见他二人溜走,而屠人富却似一堵墙一般艮身挡在他面前,自是又气又急。
他二人一个轻巧如狸奴,一个迅猛如狮虎,一时之间竟难分高下。耳听怒心念一转,诱着屠人富,一边缠斗着,一边费力地腾挪变换位置,意图向着程不渔逃跑的方向而去。
可屠人富哪里肯放过他。他追着程不渔与阿白,屠人富追着他,他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失手,如今遇到了这个屠人富竟然像个索命鬼一般难缠,打又打不过,甩也甩不掉。
不知逃了多久,二人出了镇子,竟来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野林。程不渔边迈着步子边警惕回头去望,却见身后已然没了两个人的影子,稍稍松了口气,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
再看方向,这里三面环山,山山重叠,自已被一路追着,慌不择路奔逃而去,竟是离丐帮越来越远了。
“看来,我们只能绕个弯回去了。”他叹了一声。
他突然觉得,自已虽然拉着阿白,可阿白的身体轻盈无比,自已就像是拉着一朵云,二人一路飞掠,竟然毫不费力。
莫非,她会轻功?而且二人逃了这么久,她竟然步速不减,面不改色,同程不渔一样,大气也不喘。
他从未问过阿白,耳听怒到底为何追杀她。这样一想,他心里忽然又升起一团疑云来。
若她当真只是区区一弱女子,耳听怒又为何偏要追杀于她呢?而且追杀她的人,还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南魏六贼。
她定是藏着天大的秘密,但无论如何,她一定是个好人。
因为不好的人,样貌与神情向来让人瞧着也是心里不爽的。有的时候,以貌取人,也不无道。阿白生得好看,神情也让人瞧着舒服,全然不像是个坏人。
反观那耳听怒和屠人富,凶神恶煞、奇形怪状,能是什么好人?
他就这般出神思考,思绪杂乱,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已脚下有个井口大的窟窿。
这窟窿尽被些枯枝败叶掩盖,又洒满了碎石土灰。他一脚踏上,只觉得脚下突然一空,身体飘忽一悬,头脑蓦地一愣,整个人连人带土,又拽着阿白,一起跌了下去。
只听“噗通”一声,继而又传来一声惨叫,程不渔跌在了坑底的水洼之中,而阿白又重重砸在了程不渔的胸腹之上,滚落到水里去。
“阿白,没想到你身形如此修长苗条,怎如此重!”
两个人从水里挣扎着爬起身来,程不渔惊声叹道,“我这心肝脾肺险些要被你压烂了!”
而此时此刻,原本洁白一身的阿白已然成了个泥人。她雪白的衣襟上沾满了污黄的水渍,这污水又不知从何而来,还隐隐散发着一股腥臭的气息。
程不渔愣怔地望着她,突然捧腹哈哈大笑起来:“你瞧瞧你,我本是个叫花子,脏点臭点也说得过去;你这样清新如兰、洁净如雪的一个女孩子,竟然和我一样,也成了叫花子了!不如你随我一同回丐帮去,当我的小师妹,我改叫你阿黄,你看如何?”
阿白又气又恼,眉头蹙在一起,一双漂亮的眼睛中半是幽怨,半是愤怒地瞪着程不渔。
她对他简直是又钦佩又懊恼,只因他如此落魄,竟还笑得出来,简直是没心没肺到了极点,她真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程不渔见着她的面色变得难堪了起来,便立刻正经严肃地敛了笑意,清了清喉咙,走上前去轻声安慰她道:“哎呀。你也莫要害怕。怕,若能让我们离开这个粪坑,那我一定也与你一起怕上一怕的。”
听到“粪坑”两个字,阿白胸口一阵翻江倒海,险些要把早些时候吃下去的糯米丸子一起呕出来。
她颤抖着闭上了双眼,拳头攥得如铁一般硬,强忍着怒火,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
她甩开程不渔的手,抬眼向头顶望去——
那又大又橙黄明亮的圆月恰巧正悬在洞口,而他们身处的位置,离洞口至少有五六丈远,而且这洞口是坡度极大的倒漏斗形状,跌进来容易,要出去可就难了。
她蹙起眉头。到底要怎样才能出去呢?
而此时,程不渔竟然摘下了腰间的酒葫芦,从容自得地喝了两口,又发出了神清气爽的声音,继而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火光跃起,他开始沿着这内壁四下寻找起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这下边儿还能有宝贝不成?
阿白呆愣地望着他。这个人要做的每件事,怎都如此出人意料,如此让人摸不到头脑?
程不渔举着火折子,沿着内壁转了一圈,却并未发现其他出口,只有一道石壁,其下角落有一处小小的豁口,最多不过能让老鼠进出。
但这豁口却源源不断地流出污黄色的臭水来,直熏得人喘不上气。
程不渔捏紧了鼻子,蹲了下来,细细观察着这小小的豁口。
他若有所悟,招呼阿白来看,仔细分析道:“阿白,你瞧这里流出的脏水,是不是屎尿?”
阿白闻言浑身一震,后退两步,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原本洞里一片漆黑,她却觉得眼冒金星,眼前一片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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