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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枕川总算满意了,在心中迅速地盘算了一番,连声音也透出愉悦,“阿瓷先前不是说要带我回家用膳么,我差人算过了,后日是个吉日,届时便登门拜访令尊令堂,如何?”
“用膳还要挑日子么?”梨瓷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谢枕川低笑一声,修长手指将她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不紧不慢地逼婚,“若只是偶然为之,自然不必;但毕竟是要经年累月地叨扰,总该郑重些。”
梨瓷怔了怔,随即睁圆了眼睛,哪怕先前已经有了铺垫,此刻仍然不敢相信,唇瓣也不受控制地微张着,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惊喜之中,结结巴巴道:“真、真的吗?”
谢枕川并非一时冲动,甚至早已谋划周全,此刻见到梨瓷眸中熠熠生辉,眼角眉梢都透出喜悦,心中更是豁然开朗。
与那双灿如星河,耀如日月的眼睛比起来,原先的顾虑便成了固执,百年之柄也不过是白驹过隙,虚名浮利早已化作尘埃。
“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谢枕川声音沉定,一字一顿,却没忍住贴上她的脸,语气亲昵得近乎撒娇,“那阿瓷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有,”知道自己有求于人,梨瓷便也蹭着他的脸,毫无阻碍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净明寺求过的签文啊?”
谢枕川微微扬眉,有些意外她提起这个,笑道:“自然记得。”
明珠令容有淑质,归逢佳偶贵满堂。
原以为是招摇撞骗,原来竟是天赐良缘。
他不信鬼神,此刻不由得也虔诚起来,“阿瓷可是想去还愿?”
梨瓷点点头,又摇摇头,微微皱着鼻子,“还愿自然是要还的,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只是……”
她长睫低垂,似有些心虚,便拉着谢枕川的衣袖,将自己在观音面前祈愿,若是觅得佳婿,愿令他茹素三月,日日为菩萨焚香祈福之事说了。
谢枕川沉默了一瞬。
她倒是会安排,慷夫婿之慨,难为菩萨居然也愿意听。
梨瓷睁着水汪汪的圆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期待与恳求,让人不忍心拒绝……
“好吧,”谢枕川终是因她让步了,大发慈悲道:“不过是茹素三月,我做便是了。”
“不是三月,”梨瓷期期艾艾地补充,软声道:“是文殊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每个菩萨都要茹素三月。”
……
然后是更为长久的沉默。
谢枕川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没那么虔诚。
梨瓷坚持不懈地拉着他的衣袖,声音更软了,“若非如此,我或许便不能那么快遇见恕瑾哥哥了。”
她仰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长睫扑闪,眸中水光潋滟,无辜又可怜。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妥帖,谢枕川败下阵来,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头,“罢了,依你便是。”
梨瓷顿时开心起来,主动抱住他,脸颊亲昵地蹭着他的颈窝,谢枕川心头一软,眸中也漫出柔软的喜悦来。
他饮食本就清淡,不过是口腹之欲罢了,成亲之后他自然可在别处讨要回来。
打定主意,他又低声诱哄道:“除此之外,阿瓷可还有别的要说?”
“还有。”
梨瓷转过脸来,无师自通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来,像是慎重地落下印玺,印泥却是用蜜糖熬成的。
“我只喜欢恕瑾哥哥,”她又郑重,“不会纳小的。”
“你倒是敢。”
谢枕川受了这印玺,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漫不经心地想:探花应授翰林院编修,本朝太祖曾敕令翰林院纂修经史百家之言,集成万卷纪要,可惜文渊阁大火,原稿付之一炬,正本也有佚失,既然此次科举广纳天下英才,正当重启修书大业才是-
这一番折腾过后,“三分春”的后劲渐起,梨瓷本就没什么力气,此刻困意铺天盖地袭来,她便抱着谢枕川滑了下来,想要趴在石桌上睡一会儿。
她枕着自己的袖子,含糊嘟囔道:“……想要睡会儿。”
谢枕川眼底浮起一丝笑意,也知她力竭了,轻手轻脚将石凳挪近,低声应道:“睡吧。”
少女呼吸很快变得均匀而绵长,谢枕川正要解下外袍为她披上,忽听得假山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方知自己大意,先前竟竟疏忽了外间动静。
他垂眸看着睡得正香的梨瓷,神色颇有些无奈。
此处假山只得一处出口,且不说她还睡着,两人一个唇瓣红肿,云鬓微乱,另一个衣襟不整,颈间还有红痕,显然不宜见人。
脚步声伴随着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清晰传来。
嘉宁长公主语气凝重,“今日本宫便把话摊开了说罢,你与恕瑾自幼相识相交,可曾见他有过心仪的姑娘?”
谌庭还算有几分义气,毫不犹豫为他遮掩了此事,“未曾见过。”
嘉宁长公主并未怀疑,她早听闻坊间关于谢枕川不近女色的传言,更知他院中连个通房丫鬟都无。
她不由得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艰难地问道:“那……可有与之交好、关系亲近的公子?”
谌庭并未饮茶,此刻也被呛得满脸通红。他一边咳嗽一边摆手:“长公主…殿下…咳咳…这话…咳咳…”
嘉宁长公主却误会了他的反应,脸色瞬间煞白,“难道确有此事?”
“不不不,”谌庭连忙否认,却又坏心眼地补充道,“只是谢大人公务繁忙,常住官衙,往来自是男子更多,微臣也不清楚……”
不仅是嘉宁长公主,谢枕川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婚事顺利,他到底忍住了,等谌庭将脏水泼得差不多了,他总算拂开那处忍冬花枝,从容步出了洞口。
谢枕川在嘉宁长公主和谌庭两人中间站定,稍稍侧身,行礼道:“母亲正在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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